空气突然透着阵阵的阴冷,宋玉婵缩了缩脖子,喉咙干涩不已。
“符......”她声线颤动,张开嘴刚想说提醒她。
就见符离动作干脆利落的拉着那只手,弯腰,给那只手的主人来了一个过肩摔。
“啪!”的一声,一团黑色的东西摔在地上。
“妈的,什么怪东西,怪渗人的,冰死了。”
“老子最烦装神弄鬼了,跟盘枝城那帮狗东西一样,阴森森的。”
符离摸了摸刚刚被碰的地方,一边骂着,一边从贴身的兜里拿出手电筒,摁下开关,照在那团东西身上。
黑金色的华丽长袍像一朵绚丽的花,绽放在那人周身,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不是石棺里躺着的那位吗?
刚刚就是他把手搭她肩膀上!
“草!”
看符离只感觉一股子寒意沿着脚底猛地往头皮上窜一瞬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
“这玩意活了???”
符离飞快的跑到夔烛身旁,“让我去你背上待一会。”她说着就准备往他身上爬。
她符离天不怕地不怕,就有怕跟神神鬼鬼有关的东西。
如果她没记错,这座宫殿随处可见的文字,是旧世纪的产物,所以说,这玩意也躺了两百年。
两百年的老东西,居然活了,吓死人的好吧。
夔烛冷哼一声侧身躲了过去,眯起眼睛看着地上的东西,语气嘲讽,“你个玩尸体的会怕这种东西,怕他们的鬼魂来找你?”
“你摔都摔了。”
能接受苗淼上来已经是他的底线。
符离这家伙想都别想。
四大审判之一,诞生于死亡,掌握死亡的异端居然怕鬼,笑死人了。
“我玩尸体怎么了,这不代表我不怕鬼啊。”符离拿着手电筒,照着地上的人,语气愤愤的反驳,“鬼怕不怕光?”
夔烛离她远远的,“不知道,你试试。”
“好疼。”
这时倒在地上的人幽幽的出声,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古来的韵味,如玉石落地,珠圆玉润,十分好听。
他慢悠悠的爬起身,温声的反驳符离的话,“我不是鬼,你照我没用,世界上没有鬼这种东西。”
符离加大了手电筒的亮度,语气冷酷:“不信。”
青年愣了一瞬,才继续说。
“我只是想问问,你们看到我的书了吗?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它不见了。”他姿态散漫的拍了拍长袍的灰尘,长度颇长的碎发落在额前,挡住他的面容。
沉默的宋玉婵的注意力一直落在青年身上,在高位的角度,她看到青年高挺的鼻梁,还有嘴角带着蛊惑意味的痣。
青年修长的手落在黑色的布料上透着极致的白,清透莹白,玉一般的质地。在拍完身上的灰尘以后,他不紧不慢的抬起头,一张完美的面容展露在众人眼前。
温和精致的面容上,嘴角偏偏长着一颗魅惑痣,狭长的眼眸,艳红的唇,乌黑的发,眯起眼睛,双手置于腹部拢着袖子,看着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比起在石棺里沉睡时,空壳一般,此刻的青年似乎被注入的灵魂的木偶,眼眸闪烁着灵动的光。
面对众人警惕的目光,青年无视脖子上的黑刃以及身旁压迫感十足的谢臣。
气若神闲举起手,示意自己的无害,“我是李元漆,你们知道我的书去哪里了吗?一本黑色的书。”他又问了一遍,双手在空中比了比,“大概这么大。”
“李元漆?”谢臣拿着刀,往青年脖间近了近,语气冷冷的重复着这三个字,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嗯,这是我的名字。”
自称为李元漆的青年轻轻的笑了笑,侧头看了一眼拿刀指着他脖子的谢臣,随后目光落在宋玉婵身上。
“你们不用这么防备我,毕竟,我现在除了这个名字,脑子里空白一片。一个失忆的人,对你们产生不了多大威胁。”
他言语间意有所指,唇角上扬。
如果李元漆真如他所说失去了记忆,那么一个正常人,一时间失去所有记忆,最该有的反应是茫然,惶恐。
而不是在面对一众对他防备且有着敌意的人面前,如此淡定,仿佛在逛着自家的后花园。
这就是座宫殿沉睡了两百年的主人,那恢弘壁画的其中的一位,他的身份成谜,过于神秘。
历经两年的时间--此刻正活灵活现的站在眼前。
宋玉婵短短二十年的人生,从未料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太魔幻了。
“你的书,不是一直在你的旁边吗?”
宋玉婵对上他的视线,轻声回答。
她知道李元漆说的那本书是什么样的,壁画上他拿着那本黑色的书,将目光心不在焉的投放在下方人类身上,而在他沉睡在石棺时,为他建造宫殿里的人,也将那本书放在了他的身边,让书陪伴他沉睡。
那对李元漆而言,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宋玉婵如此想着,指了指石棺的方向,继续说,“我们见到你的时候,那本书......”
她一边说一边转头看过去,借着符离手电筒的光,看到了空荡荡的石棺,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书没了。
他们刚刚打开石棺没有动那本书。
“书呢?”符离突然大声说:“哪个死东西拿的书?!快点把书给他,让他继续躺回去啊!妈的,阴森森的,我要受不了了。”她挠了挠头发,一副快要疯的样子。
谁能躺两百年还能醒过来,不是鬼是什么。
苗淼:“不是我,我刚刚在发呆。”
夔烛:“不是我,我现在没手。”
宋玉婵:“不是我,我没下去过。”
众人将目光齐齐落在沉默的谢臣身上,尽管真的有很无奈,他还是咬牙切齿的跟了句,“也不是我,我刚回来。”
神经。
符离:“好了,我们都没拿,你去问别人好不好,鬼大哥。”
两百年的鬼,太可怕了。
就在宋玉婵以为李元漆会在继续问些什么,却看到被刀指着的人,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好吧。”
嗯,好吧?
那书不是很重要吗?
他就这样轻飘飘的放弃了。
“找不到就算了,你能把刀放下来吗?”李元漆掀起眼皮,扫了一眼众人,伸手理了理袖口,话风突转,“你们能带我一起出去吗?”
“凭什么?”
夔烛立刻语气不善的反问,谢臣确是依李元漆的话,收了刀。
面对这位突然出现身份不明的人,他们没直接动手就仁至义尽。
而且,这家伙身上的气味很难闻。
“凭这座宫殿马上要倒塌,而出口--只有我知道。”李元漆像一只狐狸一样眯起眼睛,殷红的唇上扬,唇角的痣愈发灼目。
“还有,我不是鬼。”
他看着符离认真的强调。
李元漆话音刚落,整座大殿就开始剧烈的震动,浓郁的烟尘哗哗的弥漫。
“虽然脑子里的记忆很迷糊,但是这座宫殿的结构我记得很清楚。你们现在别无选择。”
李元漆当然没有说谎,他确实是失去了记忆,熟悉的气息在石棺盖子被推开的那一刻,涌入鼻尖,让他沉寂已久的意识清醒过来。
在睁开眼的那一刻,除了李元漆这个名字,他失去了所有记忆。
记忆可以失去,但本能不会。
他狡猾的本能已经刻进灵魂,哪怕失去记忆,也是下意识的从他的言语就透露出来。
他当然知道这些人不信任他,但没关系。李元漆要的并不是他们的信任,他只是想达到目的。
书的气息在外面,他需要出去一趟。
时间流逝,外面是什么情况,他并不清楚,而这些人是他最先的媒介。
在震动不停的大殿内,已经有不少碎石落下,厚重的灰尘随着震动形成浓重的雾气,连带着看东西都变得模糊。
“如果不想被埋,就跟我过来。”
就跟李元漆说的一样,众人此刻没有选择的余地,这座陌生古老的宫殿,他们完全不熟,在互相对视一眼后,他们跟在了李元漆身后。
高台下面的黑泥在做为媒介的污染源被毁,再加上夔烛能力的覆盖,已经消散的差不多。
他们跟着李元漆往高台下走去,在中间停下,李元漆突然蹲下,在阶梯上摸索两下。
“嗡——”
高台下方地面缓缓张开,露出一道幽长的小道。
“走吧。”
穿着黑金华服,身长玉立的青年回首看了一眼众人,徐徐道:“这里面有不少机关,你们最好带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