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朱由榔准备率军进攻广州时,一封八百里加急密报传来,他看过之后脸色阴晴不定。他将密报递给李定国,后者一字一句看完,满脸不可思议。
“不可能!大哥他怎么会降清?”
密报中共十五字:可望降清,沅州已失,臣引军退驻镇远。
李定国和孙可望情谊深厚,他们一起跟随张献忠起事,南征北战,知根知底。孙可望虽有野望,但和满清作战多年,从未有过降清之念。
这消息确实令人震惊。
相比于李定国的大惊失色,朱由榔显得镇定许多,他反倒在心里暗自庆幸——这颗定时炸弹终于是爆炸了。
李定国稍稍整理情绪,说道:“陛下,此事必有蹊跷,秦王断不会屈膝以事鞑子。臣愿亲赴沅州,探查真伪。”
朱由榔心知李定国重情重义,他摇摇头说道:“王兄不必心忧,朕自会派人前去核实。如今,吾等重心在广东,取广州势在必行。王兄乃三军统帅,断不可轻易离开。”
李定国心中焦急,却也知晓轻重,他忧虑道:“若信中所言为真,恐湖广有失。”
朱由榔劝解道:“冯双礼、白文选皆是一时俊杰,麾下不乏能征善战之辈,湖广大局纵有变动,亦不会伤筋动骨。吾等兵贵神速,进取广东之地,使洪承畴不敢轻易分兵,便能将隐患消弭。”
李定国乃人中俊杰,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也平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陛下所言极是,臣明白了。臣立传信加强广西防御,并密切监视洪承畴的动向。”
朱由榔点头:“王兄能想通此节,朕甚感欣慰。你我同心协力,定能克服一切困难。现在,王兄需立即整顿兵马,兵发广州。”
李定国拱手道:“遵命,陛下。臣这就去安排。”
李定国退下后,朱由榔叫来郭彤,让带领一支精干的队伍前往湖广,深入调查探查此事。同时,命湖广各地潜伏之特务,注意隐蔽,以防不测。
还好特务部一直是朱由榔自己掌管,否则这些潜伏在敌营中的战士此刻必定生死难料。
时光倒流至正月十五,贵阳,早朝之上。
皇后王少姬端坐于垂帘之后,监国理政,她的眉宇间隐含着一股英气,令人不敢直视。秦王孙可望出班禀报,声音朗朗,带着几分温和与敬意:“皇后,恰逢年关,边关将士劳苦功高,臣自请到湖广各地劳军,以示陛下天恩浩荡!”
孙可望这几个月在贵阳的所作所为有目共睹,尤其是朱由榔离开一个多月,秦王辅佐皇后将国政处理得井井有条,王少姬对其也是大加赞赏。
王少姬微微颔首,她看着孙可望,赞许道:“秦王此心,甚合天意。边关将士,为国守土,劳苦功高。你此去,务必将陛下的关怀传达给他们。”
孙可望深施一礼:“臣定不负皇后所托,将陛下的关怀与恩泽,亲自送到每一位将士手中。”
随后,王少姬又令户部从国库中调拨慰问物资,命天威军陈昂派遣五百士卒随同押运。不仅湖广之地,连同川、滇、黔、桂各地驻军,王少姬都派遣大臣前往慰问。
三日后,孙可望率领五百士兵押运劳军物资,抵达镇远。得益于官道的修筑,他们从贵阳一路乘坐蒸汽汽车到镇远,车轮滚滚,烟尘滚滚。
抵达镇远后,由于道路崎岖不平,蒸汽汽车难以继续前行,孙可望便下令改用马车押运。他本人与心腹程万里等五十余骑先行,而五百名将士则紧随其后,负责押送劳军物资。
孙可望身着便装,带领着随从,来到城门前。
守城的将士警惕地询问:“来者何人?此乃军事重地,不得擅自入内。”
程万里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高声说道:“此乃秦王孙可望,特来劳军,这是皇后的手谕,你们可要仔细查看。”
守城将士接过文书仔细查看后,面露敬意:“原来是秦王驾到,末将失礼了。请稍候,我立即前去通报。”
程万里不满地催促:“既然已经核验无误,就不必多此一举,快开门迎秦王入城!”
守将面露难色,但依然坚定地回答:“军中自有规矩,还请秦王见谅。”
孙可望抬手制止了程万里,温和地说:“自然,尔等忠于职守,孤心中甚是欣慰,何需见谅。烦请小将军速速通报。”
守将匆匆离去,前往帅府向冯双礼禀报。
程万里却仍心怀不满,口无遮拦抱怨道:“真是狗眼看人低,当年大王坐镇贵阳时,谁敢如此阻拦?如今朱家天子才到贵阳不久,这些狗娘养的就不认识大王了!”
孙可望双眼瞪过去,程万里自知失言,赶紧噤声,但脸上的愤慨依旧。不仅他心中不快,身边的几个随从脸上都流露出不满。
孙可望沉声训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尔等如此失态,成何体统!”他心中虽有不快,却明白此刻不能因小失大。
冯双礼得知秦王到来,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当年孙可望将防守贵阳的重任交给他,他却有负重托,让朱由榔大摇大摆进了城。
虽然他对孙可望欲图称帝的野心心存不满,但也在心底对其存有一丝愧疚。
思索片刻,冯双礼骑马飞奔至城门前。见到孙可望,他立刻下马,跪地行礼:“末将参见秦王!”
孙可望见状,心湖中泛起一丝涟漪,但面上依旧平静。他下马一把将冯双礼托了起来:“兴国公何需行此大礼?”
冯双礼顺势站起身,谦恭地说道:“当年蒙秦王提携,末将才有今日之成就,大恩大德,未将岂敢相忘?”
孙可望挥手表示不必多言:“兴国公言重了,你我皆为陛下前驱,天子圣恩浩荡,吾等自当竭力相报。孤此次前来,乃受陛下和皇后所托,前来劳军。大军押送的物资已从镇远出发,我先行一步,来与兴国公叙叙旧。”
冯双礼见孙可望并无异常,心中的担忧渐渐消散。他在孙可望手下多年,深知其为人,虽然眼前的秦王看似温和,但他心中始终保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