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开门将他们二人迎了进来。
小黑子牵着乐游来到了林深和黄梨花的面前,两人直接双膝跪下,对着林深和黄梨花磕了三个响头。
只听小黑子双手叠交,动作恭敬,喊了声:
“父亲,母亲,请受儿子林驰一拜。”
林驰是林深给小黑子取的名,他在遇到林深和黄梨花时无名无姓,只外人喊他小黑子。
当时林深问他:
“可有喜欢的姓,我便替你取一个正名。”
他当时抬起黝黑的脸,稚嫩说道:
“我想同林先生一个姓。”
所以林深便给他取名林驰,有驰骋天涯,笑傲江湖之意。
“父亲,母亲,儿媳乐游一拜。”
乐游一道出声,两人再次恭敬磕头。
而林深和黄梨花听到他们的称呼的时候,怔住了,黄梨花眼眶泛红,抿了抿唇。
林驰往日都是唤林深先生,唤她师娘;
乐游则一直都唤她姨姨。
因为当初对小黑子的认养,是迫于大家流言的一个误会而成,所以林深和黄梨花并未要求林驰改口,只道按照原来的叫法就好。
而林驰觉得自己认林深和黄梨花干亲,是他占了便宜,更不愿意享受一丝一毫林深和黄梨花给他的优待。
虽是如此,他仍然得了自己的老师和师娘的各种照顾,得以让他无虑地完成了学业,参加考试。
老师和师娘是他的再造父母,他早就想要改口,但苦于身无长物,又无功绩,不敢开口。
如今,他已中解元,不日就要前往都城参加最后的考试,他便连夜想着过来,至少要亲口唤他们一声父亲和母亲,他才能安心离开。
那段时日,林深不能生的消息被陈姨第二日便传遍了小镇。
后来,林深收到的偏方越来越多,里面含有各式各样的壮阳秘方。
虽然如此,但是大家似乎再也不曾在黄梨花面前提过生孩子这事,她倒是轻松了不少。
没有孩子确实是她心中的遗憾,但她也不曾因为此事而郁郁寡欢。
主要是她每次一提到没有孩子这事,林深就说她嫌弃他不能生,先倒打一耙,然后就把她按在床上,第二日她都腰酸背疼。
如此几次之后,黄梨花也不再提了,她可经不住他夜夜如此生猛行事。
也就是那段时间,一个傍晚,他们的门口突然来了下了学堂之后在街市上卖香瓜的小黑子。
他直接朝着林深和黄梨花跪下,说道:
“先生,师娘,小黑子愿意做你们的孩子。”
这话一出让黄梨花和林深都愣住了,黄梨花不解问道:
“小黑子,你为何突然想做我们的孩子?”
“我听他们说,你们很可怜,做了那么多善事,却连一个自己的孩子都没有。”
黄梨花噎住,她轻咳两声:
“那你觉得我们可怜吗?”
小黑子摇摇头,认真道:
“我觉得先生和师娘很幸福,学堂的学子都是先生和师娘的孩子。”
“嗯,说的不错。那既然不可怜,你为何还要认我们做爹娘?”
“我不想别人说你们可怜。”
黄梨花轻笑出声。
小黑子以为林深和黄梨花嫌弃他贫寒的身份,脸上一红,有些不知所措,准备低头逃离的时候,就听到黄梨花带笑的声音:
“明日带着拜干亲的礼上门吧。”
小黑子蓦地抬头,惊讶了一瞬,随后有些紧张道:
“是!”
小黑子走后,林深问道:
“你这是做何?”
黄梨花向前走去,边走边说道:
“你之前不是说小黑子有读书的天赋吗,但是家中实在贫寒,总是要翘课去卖香瓜才能维持生活。”
“我想,如果他拜了我们,那便将他带回府中居住,这样不必忧心生存之事,可以安心跟着你学习,岂不是更好?”
闻言,林深牵起走在前面的女子的手,轻声道:
“你总是这样,替别人着想。”
“不,我这是为你着想。”
“嗯?”
“你想啊,你才华出众,能得你时常挂在嘴边的学生,那必然是天资聪颖之人,作为他的先生,你肯定希望他能专心于求道求学,不浪费一身的才华;我借此让他能安心跟着你求学,便是想让你少一分遗憾。”
才者,天佑之。
但,天赋若是久久不用,日日荒废,
总有一天,上天会将这天赋一一收回。
林深惜才,为此找小黑子谈过几次,但小黑子自尊心强,不愿接受别人的帮助,他从小都是靠着自己一路走来。
所以如今有了这读书的机会,也是想着完全靠自己,本没想科考入仕,只想着认些字,读些书,林深可惜他的才能,为此想了许多法子,头疼了好几日。
黄梨花都看在眼里,本想着亲自上门找那小黑子说道说道,不成想他自己找上了门。
林深听到黄梨花的话,心中澎湃,不知言语,最终化作一句:
“多谢娘子。”
黄梨花摸了摸林深的两鬓,看到上头泛起的银丝,心疼地轻语道:
“同我道什么谢,你之后莫要在书房唉声叹气了,你这两边都生了银发。”
林深握住她乱动的手,轻笑道:
“那为夫也算是同娘子白头偕老了。”
说完将黄梨花轻轻揽入怀中,两人在夕阳下相拥,
静谧的霞光洒在两人身上,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金光,头上的大雁也成群结队地安静飞过,都不忍扰了这一刻的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