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将里头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在看到地契的时候眼眸一深,旁边还有铺子的掌印,他拿起地契翻看,足足有一叠之多。
看位置都是陕地和洛都的,他看到这些的时候,又看向床上已经没了气息的黄梨花。
问道刚才说话的华仁:
“这个盒子什么时候准备的?”
华仁眼神迷茫,她不知道啊?
皇上等了会,还没听到回复,眼中不耐显露,华仁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回道:
“应当是之前就准备好了,前两日民女在屋中就看到了。”
闻言,皇上将盒子盖好,太医刚好检查完,走了过来,拱手道:
“皇上,是猝症,这个病症在之前是毫无征兆,但是在忧虑过重,压力过大之下会突然显露,几乎一旦病发,就没有救治的可能了。”
太医的话让皇上蹙眉:
“你是说她是意外身亡?”
“诊断下来是这样的。”
皇上的眉头又紧了紧,竟然这么凑巧吗?
所以这些铺子她是打算进宫之后就给他了。
他扫了眼在屋内跪着的哭哭啼啼的人,又看了眼床上的人,将桌上的盒子拿起递给关在:
“把这个收起来带走。”
关在赶忙上前接过,此时外头皇上带的护卫也冲了进来,准备将跪着的人都带去斩了,关在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轻声在皇上身旁问道:
“皇上,那这些人是?”
皇上知道他想说什么,大手一挥:
“既然是意外身亡,那这些人就先留着吧,让他们尽快办好后事。”
“林深那边,派个人通知下。”
说完,皇上就甩袖离开了,离开前还眼含深意地看了眼床上的黄梨花。
在马车上时,皇上越想越觉得奇怪,怎么就刚好在进宫前一日发生了此事。
林深的人都在府里,他没有得到消息吗?黄梨花对他如此重要,以他的性子是跑断几匹马都会跑回来的人,但是却没看到府中其他人有所动静,是他来的太早了,他们还未来得及将消息传递出去,还是说他们根本不用传递,因为林深本来就知道这事?
外头人声鼎沸,细听之下,行人之中还有人在八卦此次林府一下经历了大喜大悲之事,皇上的眼里愈发深邃,眸眼黑如暗夜,他的手指轻扣车窗边,掀开帘子一角,对着外头的关在说道:
“依妃是否知道此事?”
关在走上前,应答道:“回皇上,应当还不知。”
“不知吗......”
皇上呢喃了两声,随后说道:
“回宫之后去昭阳殿一趟。”
“是。”
......
昭阳殿内。
哀嚎声不断,翠竹和其他宫女都围在白依依旁,又是安慰又是担心。
“娘娘,您要注意身体啊。”
“是啊,娘娘,人死不能复生,你看开点。”
“您如今不是一个人了......”
皇上刚一踏进殿内,里头就出来各种安慰的声音,还有白依依失声痛哭的声音,嘴里啜泣大喊:
“嫂嫂!”
“我的嫂嫂啊!”
“怎么会这样啊!我要亲自去看看,我不信!!”
白依依挣扎着起身,几名宫女吓了一跳,纷纷说道:
“娘娘,万万不可啊!”
“如今您这不过二月的胎儿,若是去见了死人,恐怕犯冲!”
啪----!
一道巴掌声响起,白依依愤怒的声音传来:
“你说谁犯冲,那是我嫂嫂!”
怒吼之后,她便提起裙摆就往外走去,却看到了皇上,她愣在原地,随即眼泪又止不住地落下。
“皇上......”
皇上见状,上前搀扶着她坐下,心疼地安慰道:
“你这又是何必呢,朕已经带着太医去过林府了,说是猝症,回天无术了。”
白依依的手颤抖不已,唇上欲说些什么,却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皇上慌张地抱起她放在床上,冲着外头呆愣得宫女吼道:
“愣着做什么,传太医!!!”
昭阳殿内顿时乱成一团,关公公急匆匆地带着张太医进了殿内。
那张太医慌张地跪下行礼,被皇上打断:
“不用行礼了,快过来看看!”
“是,是。”
张太医上前,放了张帕子,直接执手号脉。
良久,他起身,拱手对皇上说道:
“回皇上,依妃娘娘是悲痛过度,导致的气血不畅,因为本身身子有孕比较虚弱,这情绪起伏一大,气血供应不足,就晕过去了,微臣回去开两幅安胎的药给娘娘喝下,就能恢复了。”
闻言,皇上森冷的面色才缓和了一些。
“嗯,这几日你每日都过来给依妃看诊,莫要让她出了意外。”
“是。”
张太医恭敬答道,语气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悄悄地擦了擦额间冒出的冷汗,小命这是保住了。
若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嗣没了,第一个降罪的往往不是贵人身边随身伺候的人,而是他这个在一旁诊脉的太医。
伴君如伴虎啊。
皇上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白依依,即使在晕睡当中,眉头都紧皱着。
他冷声问道旁边站着的翠竹:
“黄梨花去世的消息是谁传到昭阳殿的?”
翠竹惶恐答道:
“是外殿的宫女传的,娘娘是去湖边散步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回来便闹着要出宫去林府。”
闻言,皇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人。
外头夜色渐浓,皇上缓缓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侧头对着翠竹交代了声:
“照顾好你家主子。”
“是。”
昭阳殿内逐渐恢复了安静,翠竹打理好了屋内的一切,看了眼还未醒来的白依依,脚步轻缓地出了门,小声地关上了殿内的门。
床上的人眼睫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眼中并无刚才的悲痛之情,只一瞬,又缓缓闭上,眼角划过一滴泪,浸入枕头,消失不见。
......
北延境内,使臣馆舍。
“你说这林深是去哪里了?”
左也一边吃着羊大腿,一边问道一同来的礼部侍郎颜回。
对方一边用油纸包着羊腿,一边应答:
“林大人说他有事,前两日就已经出去办事了。”
左也疑惑抬头:
“有什么事情是要他一个人去办的吗?”
使臣鲜少单独行动,特别是人在异乡的时候。
颜回无所谓道:
“林大人向来有主意,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没过问。”
说完,拿起另一只羊腿往嘴里咬去。
左也瞪大了眼,指着他手上的羊腿道:
“你这个是林深的,你自己的不是已经拿了吗?”
他们这个晚餐是北延接待的官员安排的,除了其他的吃食,还有额外的一人一个大羊腿,是定量的。
颜回轻掀眼皮,淡淡道:
“林深说他的这个给我了。”
左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我不信!”
“他去办事前,同我说的。”
闻言,左也伤心欲绝,林深背叛了他!
而后,他看到颜回桌子旁边还有一个油纸包着的完整的羊腿,定定道:
“你那个为何不吃?你是吃不完都不给我吃?!”
颜回将那羊腿往里头挪了挪说道:
“我准备带回去,等晚上饿了再吃。”
“。。。”
大越是缺这人吃的喝的了吗?有必要这样?
他愤然地咬了两口手中的羊腿,砸吧了两下嘴,以此表示自己的不满。
此时的林深早已经到了洛都城郊外,一行人在这埋伏等候了许久,露珠都打湿了他们的肩膀。
直到深夜,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