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阁楼,身穿袈裟的慧尘大师,身边跟着几个小弟子。
看着凄凄凉风,瓢泼大雨洗礼整座京城,宫墙外的一座府邸,雷雨降下之时,日复一日的洗礼,砖瓦坍塌,地裂生缝!
寸草不生,大雨雷电的劈打下,火势迅速蔓延府邸,只剩下一堆残渣,无人敢靠近。
已经拖了三天了,君自谦也不好意思去上门打扰,可又担心夏星礼的身体。
沈瞻词醒过来,沈糯舟已经完全确定了他没事,沈商榷便和她说了许多话。
和她分析了当前的情况,额角和眼皮的伤表面已经好了,沈糯舟戴着面纱提着药箱出门。
原本沈商榷想要她坐马车出门的,发现她撑伞走出去的时候,那些冰雹都不会打到她身上。
叮嘱她几句,他也进宫了。
来到槐王府,门房的人去通传一声,管家出来迎她。
今天下午,雨势也慢了下来,那把伞被她放在角落里,走过的路,一路花香。
全程的治疗严肃认真,除了必要的回答,她没有再说一句废话。
就连铃铛都发现了她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戾气。
扫了一眼那一碗参汤,收拾好药箱准备出去,铃铛小心的喊住她,她则眸看她,“放开!”
铃铛立即松开她的袖子,把参汤放在她面前,“郡主,姚先生说您内力消耗过大,喝了会好点。”
沈糯舟推开,“不用,不合适。”
提着药箱走了出去,刚穿过两道门,迎面走来一个锦袍少女。
她测过身体,少女却挡在她面前,审视着她,“哟,这是谁啊?见了本侧妃竟然不行礼。”
此人便是梅侧妃,之前君自谦对正妃和侧妃都不理会,现如今正妃日日都被王爷照顾。
梅侧妃心里自然不痛快,得知是因为眼前这个过时的郡主的手段,便立刻来找她了。
君自谦不是好色之徒,逍遥安稳度日便是他一生所求,子嗣他之前也没有想过,现在有了夏星礼,他会考虑。
梅侧妃趾高气扬的模样,在沈糯舟眼里就是一个斗鸡,还是个老弱病残的斗鸡。
梅侧妃见她不理会自己,上前一步,沈糯舟便退后一步。
“滚!”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梅侧妃气的不行。
递给身边丫鬟一个眼神,丫鬟立即明白,一把将沈糯舟的药箱抢过来。
这一幕,刚好被追出来的铃铛看到,她小跑上去,不悦的给梅侧妃行礼,“梅侧妃,这位是嘉和郡主,是王爷王妃的贵客,按照规矩,你要行礼的!”
梅侧妃不以为意,不过就是一个过时的郡主,能翻起什么风浪?
沈糯舟被她们吵的头疼,侧过身子往前继续走,低头揉了揉太阳穴。
梅侧妃被无视,转身快步的冲上去,下了几天雨,地滑,朝着前面扑了上去。
两人齐齐倒在地上,铃铛见状,连忙上去扶沈糯舟,发现她昏厥过去,“来人啊,来人啊,郡主晕倒了,快来人啊。”
梅侧妃扭了脚,哭着坐在外面。
客房内站着两个男人,铃铛把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姚半双叹息一声摇头。
“心气郁结,血气亏损,脏器受损,她能撑那么久,已经是极限了。”
君兰墨坐在床榻旁,抓着她的手,看着她苍白的脸,衣裙穿在她身上,空空荡荡的看不出她身体还有什么肉。
药一熬好,铃铛伺候沈糯舟喝,喂四五次一点都没喂下去。
君兰墨拿过来,喝了下去,捏起昏厥小丫头的下巴,唇瓣相碰,褐色的药汁度入她的口中。
或许太苦,她眉头皱起,喉口咽下去后一半,便再也无法咽下了。
擦干净溢出来的药汁,给她喂了一颗糖,俯身吻了一下她的眼睛。
“乖,睡醒就好了。”
铃铛从未见过夜王殿下如此温柔的一面,脸红的想起刚刚的那一幕。
郡主若是知道,会不会提剑杀了夜王殿下?
嗯.......
不会吧?
郡主和夜王殿下关系挺好的,应该不会的。
君自谦和夏星礼看到君兰墨出来,君自谦连忙道歉:“皇兄,此事我已经处理了,她不会再出现了。”又看一眼他身后的房门,“郡主身体没事吧?”
君兰墨冷声道:“下次再有不长眼的东西,本王不介意把你王府烧个干净!”
君自谦连忙点头,“皇兄放心,不会了。”
终于有理由处置那个烦人的泼妇了,天天就是哭哭的,也不知道父皇给他找的什么侧妃。
差点露宿街头了!
都是外男,不好一直在房间里待着,干脆去了主厅等。
也就半个时辰这样,沈糯舟醒了过来,皱眉看了一下四周,拿起面纱戴上往外走去。
铃铛看到她出来,“郡主,您刚刚被下人撞到了,姚先生为你诊治了,王爷和王妃他们在前厅等您呢。”
走着脚步一顿,铃铛给她带路。
看到主厅的人,刚准备福身行礼,就听到不用。
她全当没听见,福身行礼,看到自己药箱拿过来,“槐王妃今日治疗已经结束,无事臣女便告退了。”
冷漠的态度,接近机械的话语,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有些不适应。
君兰墨上前抓住她的手臂,被她躲了过去,退后两步保持距离。
她说:“男女授受不亲,还请王爷自重。”
君兰墨抿唇,抬起的手无措的捏紧放下,干巴巴的说:“让姚先生给你看看,医者不能自医。”
沈糯舟垂眸,双手放在腹中,“多谢王爷好意,臣女身体无碍,此等大恩臣女受不起,告辞。”
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君兰墨抓住她的肩膀,顺势禁锢住她的腰。
一手还有多余的指节空出来,小猫这是瘦了多少?
沈糯舟挣扎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他,“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君兰墨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本王知晓你和沈侍郎受了委屈,此事是本王失策了,如今他已受到惩罚,你能好好的吗?”
沈糯舟听到他话,只觉得无比讽刺,用尽力气挣脱开他。
“惩罚?若不是我对他下手,他这一生只会在宗人府度过,而不是在痛苦中挣扎死去!”
忽然,她怒瞪着他,“你知道死亡的滋味吗?你知道爱你的人在你面前死去的滋味吗?你知道还有温度的膝盖握在手里的滋味吗?”
“我想要的不过是我爱的,爱我的人一生陪我,为什么要把我牵扯进来?为什么要把他们牵扯进来?”
“我九死一生的时候,是我哥哥不顾危险,拼命救我回来,他护我,爱我,却因为我差点丢了性命,你要我如何消气?”
“我只要他们好好的,我错了吗?我错了吗?我错就错在我为什么要回京城,错就错在我为什么没有在那一天晚上死去,我死了,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我哥哥也不会遭此横祸!”
她不顾一切的哭诉,额角的青筋暴起,眼泪沾湿了她的面纱。
此时她,像是被抛弃的孩子,她找不到家,没有方向,被丢弃的痛苦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君兰墨看着她无力的发怒,哭喊,上前想要抱着她给她安慰,却被她一把推开。
“滚开,别碰我!”
“——噗”
心中忧郁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一口鲜血喷出来。
青色的面纱,瞬间被鲜血染红,众人纷纷围了上去,姚半双伸手给她把脉,被她本能的排斥躲开。
她又哭又笑的摔在地上,看着蹲在她面前的君兰墨,“满意了吗?”
“你现在情绪不稳,先让......”
“滚开,别碰......我!”
整个前厅,已一种奇怪的震动,桌椅板凳瞬间粉碎!
布布机械的声音响起:“检测主人周边有危险生物,启动护主模式!”
君兰墨看着自己手指,还有银光闪过、酥麻刺痛的感觉清晰可见。
沈糯舟胸口的郁气,吐了两口血,舒服了不少,无视他们的反应,踉跄的站起来拿着药箱往外走。
夏星礼一直被君自谦护在怀里,君兰墨追出去看到她脚步虚浮的跑着。
心里难受的难以呼吸。
看着身后的大厅,所有的梨花木桌椅板凳,碎成了渣渣。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愣了半晌,还是屋顶的暗卫从四周回来才反应过来。
“王爷,属下这就让人来修缮。”
暗卫一脸懵圈,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整个大厅都震动起来,瓦片都碎了不少。
君自谦摆摆手,低头看了一下夏星礼,确定她没事才放心。
让她去休息,看了看地上的那滩血迹。
姚半双抓了抓脑袋,前面的须须被电的炸开,君自谦看了一眼咳嗽两声,“姚先生,先去换身衣服吧。”
他都没看清郡主什么时候出手的,好像是内力,好像又不是内力,怎么还跟雷电相关?
滋啦滋啦的声音,多少他也听到了一点。
姚半双去整理一下自身形象。
君自谦走到君兰墨身边,看到他的手有了几道伤口,蹙眉想不通。
“皇兄,你看清楚郡主如何出手的吗?很奇怪,她的内力不应该在治疗星礼后还能那么强悍,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君兰墨瞥了他一眼,君自谦立马闭嘴。
还不能好奇了,他也想学一下嘛!
“书南,小心谨慎跟着她。”
暗处的书南,领命追着沈糯舟的方向去。
说起另一件事,“南靖国那边还需要郡主出马,这件事皇兄要如何处理?”
君兰墨说:“她会去的,她的信仰不允许她不守诚信。”
君自谦不置可否,他十分想见见那个传说中的人物,应当真的很厉害吧?
让一个骄傲无比的女子,甘愿为了他去死。
十几年的教导,两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这是他见过无关血脉的相互依存。
至情至圣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