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赵山由拜见大人。”苏岫躬身一礼。
“就是你说的有案情禀报?”头上传来威严的中年男人声音。
苏岫抬头,谢奎五十来岁的模样,大腹便便,打量苏岫的目光不怀好意,让他觉得后背有条毒蛇盯着自己,汗毛直竖。
“大胆,见了大人为何不跪?”谢师爷的声音又响起来。
苏岫装作没看见谢奎眼中的杀意,他白了眼谢师爷道,“大人都没说话。”
那意思——轮得到你在这乱吠!
“你……”
“好了!”谢奎打断谢师爷,心下对苏岫的警惕减少一分,毕竟谁都不会对一个看似嚣张,心无城府的少年防备过重,但也仅仅如此,他也不会觉得苏岫是个简单小少爷。
谢奎知道这人是安霖之到津河第一个见的人,才怀疑他便是暗中帮助安霖之的那个人,派杀手去试探,结果让谢奎意外,那么多人都没能将这人杀死,可见身边是有高人保护,这倒也符合赵家小少爷的身份。
“说说你有什么案情要说?”
“大人。”苏岫先是得意洋洋瞥了眼谢师爷,转而又笑的乖巧,朝谢奎道,“听说新来的安巡史被津水帮的人给挟持了,大人正在剿匪营救?”
谢奎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草民和安大人是好友,听到安大人出事,十分着急,又想起安大人曾跟草民说过的一些话,现在想来和今天的事情也有些关系。”他狗腿道,“便立刻赶来,希望能帮上忙。”
哦?”谢奎饶有兴致打量苏岫,“他跟你都说了什么?”
苏岫:“大人,草民要先有个不情之请。”
苏岫浑然不觉,皱着眉头,仿佛富贵小少爷遇到了天大的难题,“安大哥跟我说,只要抓住了津水帮二当家,津河的事情就结束了,这次解决了这么大的案子待回了都城肯定会官升一级,还说……”
“放我过去。”湖青在那边和拦住自己的假官兵起了争执。
“还说什么?”谢奎把身子往前倾了倾,手指紧紧抓着轿辇的扶手。
苏岫缩了缩脖子,指着南翌和湖青,“我爹让他们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否则回去就要受罚。”他有些苦恼,“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让他们过来,让人看着也成,您瞧!他们都快哭了。”
谢奎不耐挥手,让手下把人押带进来,他这么多人又是朝廷命官,倒也不怕苏岫做什么。
“说!”
苏岫见好就收,“他还说了……哦,还说之前来的巡史肯定是收了这里官员好处,才让他们逍遥这么久。”
南翌和湖青一来就听到这些话,心下不禁捏了一把汗,觉得自家公子\/少爷不光鬼扯还在找死,浑身绷紧准备一发现不对,立刻把人救走。
谢奎正了正身子,尽量控制面上的表情,“没了吗,你再想想,这是能不能救出安大人的关键。”
这是苏岫意料之中的,他想拖延时间,谢奎能在从前巡史眼中蒙混这么久,也不是傻子,不能掉以轻心。
“哦,还有……”苏岫像是故意吊人胃口一般,压低声音道,“还说他这次来前,上官交代他一定要好好查,还给了……”
就在这时津水帮的大门被撞开,谢奎的手下过来问他是否要现在攻进去。
苏岫忙接着道,“上官还给了安大人一叠手书,上面全是津河这几年的赋税记录和上交朝廷的有不少出入。”
“你的意思是安大人在来之前手上就有了一部分证据?”谢奎忍不住问,摆手示意手下等在一边,门已经攻破,他有恃无恐。
“应该是的,否则安大哥也不可能一来就收拾了知府他们。”
“不过具体是什么证据我也不知道,您也知道这些都是机密,安大哥能跟我说这些,也是因为我好奇追问,他才透露了一点。”
说到这里苏岫突然面如土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知道了这些机密,这两天突然有人要杀我,都派了好几波人,幸好我那宅子里有不少护院。”
他叹了口气,“都怪我,不应该打听的,肯定是津水帮的人,大人赶紧把里面那帮歹人抓住,救出我安大人。”
“若老夫没记错的话赵少爷是越州人吧。”谢师爷突然道,他像是发现了苏岫把柄,忙不迭道,“是如何同自小长在虞都的安大人成为朋友的?不会是假扮的吧?”
这话一问出来,谢奎面色一寒,挥手让人抓住苏岫。
南翌和湖青差点就要甩开押着他们的假官兵,苏岫赶紧给了他们一个眼神。
觉得自己终于能收拾苏岫的谢师爷,忍不住捋了捋胡须。
苏岫同情地看着谢师爷,“谢师爷小时候应该吃过不少苦。”
“你什么意思?”谢师爷一激动拽掉两根胡须,疼的“嘶”了一声。
“我家在虞都也有很多铺子。”苏岫鄙夷的看了眼谢师爷,“我在虞都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就是那个时候同安大哥相识。”
谢师爷鼻子都要气歪了,这是在嘲讽他没见过世面吗?
谢奎面色不善地看了眼谢师爷,“退回去,丢人现眼。”
苏岫坏笑,正当他还想再挤兑谢老头两句,就听不远处城门那边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光听声音就知道人数不少,很快便能看见数不清身着铠甲的轻骑,正狂奔而来。
谢奎脸上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接着便立刻想到什么,转头再找苏岫,面前已经没了三人影子。
南翌和湖青早就趁着众人愣神的时候,甩开押着自己的官兵,一人一边架起苏岫跃进津水帮。
大门被撞开,躲在津水帮里的人正严阵以待,原本以为即将迎来一场殊死搏斗,谁知等了一会却又不见有人进来,反而外面还传来了打斗声。
这时七八个人突然翻墙而入,其中有两人还架着位锦衣公子,叶听渝警惕拔出长剑,被方绍眼疾手快按住,“自己人”。
北鸣面容有些扭曲,脑海中浮现出发时,陆北耳提面命自己的那些话,“苏公子容易沾到霉运,你们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让他往危险的地方跑!”
现在整个津河最危险的地方恐怕就是这里了,他已经能想到,万一苏岫在这里出事,等着自己的将是什么,转而瞪向那两个把人带进来的,那意思——你们给我说清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南翌望天——公子要来,我们也拦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