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诶诶诶,来了来了!”
围观的百姓激动起来,纷纷扭头往后看去。
钟家人子孙跟在钟老爷子身后,浩浩荡荡朝着衙门而来。
唐文风看了眼钟老爷子,复又垂下眼,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亏得衙门够大,钟家上上下下算上下人一共一百多口人,竟然还能跪得开。
白知府将先前钟醒所言复述一遍,拍着惊堂木问:“你们可有话说?”
“草民等人冤枉啊!”钟家人齐声高呼。
“你这个逆子!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从小到大,吃穿用度哪样亏待过你?你要如此丧了良心的反咬一口?啊?”钟父戏精上身,一边哭一边用力捶着胸口。
好一副伤心老父的姿态。
钟醒面无所动,跪在那儿一语不发,就听着他一个人唱念俱佳。
没人捧场,钟父哭了一会儿后哭不下去了。
白知府清了清嗓子:“钟醒啊,你指控钟家上下,可有人证物证?”
“有。”钟醒道:“白山药铺的二掌柜可以作证,钟赟下在我的伤寒药里的马钱子就是问他买的。”
“你你你......你这个逆子!”钟父,也就是钟赟气急败坏,“你竟敢直呼我的大名!”
钟醒垂下眼皮:“你都没把我当成儿子不是吗?”
钟赟哽住。
白知府对下头的衙役使了个眼色,衙役立刻行了礼往外跑去。
“大人?”严肃回以询问的眼神。
“你跟去看看。”唐文风道。
严肃点头:“是。”
*****
几名衙役来到白山药铺后,指名要找二掌柜。
在外面忙活的学徒听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事,领着他们往后面去,一边走还一边说:“我们二掌柜的今天身体好像有点不舒服,脸色不怎么好看,刚才让我们照看哈铺子,他去休息会儿。”
“二掌柜的,衙门来人找......”一只手撩开门帘子的学徒瞪大了眼睛,剩下的话噎在了喉咙口。
“啊啊啊!!!死人了!!!”
装模作样在铺子里问东问西的严肃心里一咯噔,直接冲去了后面。
*****
里间用作休息的小屋里,二掌柜的瞪大眼睛倒在地上,脸色发青发紫,脖子上有许多渗血的抓痕。
看他手指甲里的皮肉和血迹,像是自己抓挠出来的。
严肃皱了下眉,四下看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一处角落。
正当他要上前时,回过神来的学徒看见他,立刻道:“诶,你谁啊,这里外人不能随便进的!”
严肃收回视线,歉意地点了下头:“不好意思,我是来找二掌柜抓药的。”
“二掌柜的......”学徒扭头看了一眼,抓了抓头,“你要抓什么药?有方子吗?我帮你抓。”
“不用了,现在这个情况好像也不大适合抓药。我下次再来。”严肃说道。
学徒连忙点头:“好的。”
严肃不着痕迹地又往角落扫了一眼,心里啧了声,但是掉头走了。
回到衙门后,严肃挤过人群来到唐文风身边,附耳和他说了刚才发生的事。
“你确定没看错?”
“没有。真的是马钱子。”
“奇怪。”唐文风皱眉不解,自言自语,“如果毒害钟醒的马钱子是出自二掌柜之手,那毒害他的又是从哪儿来的?”
“等等!”唐文风突然问道:“白山药铺的当家人是谁?”
旁边有人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后,热心地回答:“就是白山白老爷啊。白老爷早年是住家大夫,后来自己开了白山药铺。”
“哪家的?”唐文风忙问。
“好像是薛家吧?”回答的人拐了下旁边的同伴,“是薛家吧?”
同伴点头:“是。”
唐文风急忙道:“快,快去找白山。”
严肃立刻拽着刚才搭话的人往外挤:“快,麻烦帮个忙,带一下路。”
这人是个年轻小伙子,脑子灵活,一见他们的反应就知道这里头有热闹可看。
都不用严肃再拽着他,特别主动地跟着他跑:“这边这边,抄这条小路过去近一点。”
两人撒腿跑过去的时候,只看见远处浓烟滚滚。
“哎呀哎呀!那边好像就是白老爷的宅子!”小伙子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严肃简直想吐血,又来迟了一步!
等跑到白家门口,看见有人拎着桶在救火,严肃直接一个跨步过去。
“借用一下。”
没等拎着桶的那个人反应过来,他就将桶里的水兜头淋到了身上,然后把桶还回去,一头冲进了燃烧着熊熊大火的白家大宅。
“喂!”带路的小伙子人都傻了。第一次见主动往火海里头扎的。
严肃冲进白家大宅后,就看见大院里面朝下趴着一个人,后背插着一把短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喂,你没死吧?”严肃被烟呛得咳了咳,推了推人发现不动弹,又去探了探脖颈,发现还有跳动后,提起一条手臂将人扶起来,快步往外跑去。
带路的小伙子正在原地来来回回踱步,就看见里头快步冲出来一个人。
顿时惊叫一声,跑上去搭了把手。
“这是谁?”严肃抓着他问。
带路的小伙子勾头看了眼:“白白白......白老爷!”
严肃松了口气:“快,把他弄到我背上,我们带他去看大夫。”
带路的小伙子连忙点头:“喔喔喔,好的好的。”
严肃背起白山:“带路。”
带路的小伙子继续在前头跑:“这边走。”
两人很快来到一家小药铺。
“爷爷!爷爷快来!救人啊!”带路的小伙子冲进去,扯着嗓门儿大声喊。
“叫叫叫,叫魂呐!”一个花白头发的干瘦老头儿背着手从里间走出来。
“哎哟喂,爷爷您快来,白老爷要死啦!”带路的小伙子拉着他跑到严肃面前。
严肃已经将白山放到了桌边趴着,抬头对干瘦老头儿一点头:“您好。”
“哟!还真是白山啊?”干瘦老头儿凑近了看了一眼,立刻胡子翘翘笑了起来,“死的好啊!老头子不救!”
严肃默默转头看向带路的小伙子。
带路的小伙子:“......”爷爷,不带这么坑孙子的tat。
最终,干瘦老头儿还是答应了治只剩下一口气吊着的白山,原因无他,实在是自家这个臭小子嚎起来太难听了。
*****
严肃正抱着刀靠在床边看干瘦老头儿给白山处理伤口,就见那个带路的小伙子做贼似的轻手轻脚靠过来,双眼发亮地看着自己抱着的刀。
“真家伙?”
严肃好笑:“要不要试试?”
带路的小伙子正要点头说好啊好啊。
就见严肃脸色突然一变,一手拨开他,看向了屋外。
“怎么......”带路小伙子刚刚张嘴,就被一只带着血腥味的手给捂住了嘴。
他头皮发麻正要大喊大叫,突然闻到了熟悉的药香味,耳边也响起熟悉的呵斥声:“闭嘴,臭小子!”
严肃从怀里摸出来一支信号交给带路小伙子:“拿着,如果我不敌,让你放的时候,你就放。”
带路小伙子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拿着信号有些懵逼,问了个非常傻的问题:“在屋里放还是外面放?”
严肃:“......”
干瘦老头儿简直没眼看,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骂道:“蠢死了!”
他一把抢过孙子手里的信号,对严肃说:“老头子知道怎么用,你放心吧。”
严肃点了下头,往前快跑了几步,一个跃起直接从窗户窜了出去。
外头紧紧靠着墙壁的几人愣了下,大吼一声,抽出刀朝他冲了过去。
严肃一看这几人的动作就知道不是专门的练家子,比他们家大人都比不上。
但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事也不是没有过的。
他眼神一利,拔刀出鞘迎了上去。
“哇!”带路小伙子扒在门边,探头探脑看的兴奋不已,他回过头,“爷爷,这......啊啊啊!!!白白白......白山!”
干瘦老头儿看见他这个见了鬼的反应,头皮顿时一麻,反手抓起桌边的水壶,转过身狠狠朝床边一个鬼鬼祟祟的人砸了过去。
从另一扇窗户翻进来,正悄悄摸到床边的人被这结结实实一水壶砸的惨叫一声,手中的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好你个冯大头!”从惊吓中缓过来的带路小伙子撸着袖子,气势汹汹地冲过去,抬手就是一顿胖揍,“手脚不干不净到我们头上了,看小爷不打死你个不学好的货!”
冯大头一开始还想反抗,但带路小伙子经常跟着干瘦老头儿上山下山的采药,身手不知道比他灵敏多少,手上的劲儿也大。
冯大头没反抗几下,就只有被压着打的哭爹喊娘的份儿。
“说,你刚才想干什么?啊?”带路小伙子揪着他的后衣领把人从地上拽起来,“你要是不老老实实交代,我等会儿直接去问柴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