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的性情温婉,她的笑容中略带一丝羞怯,轻轻摆了摆手,细声细语地说道:“凌婶儿,您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奶奶经常教导我,作为家中的姐姐,照顾弟弟妹妹是我们应尽的责任。您也不要对三婶儿生气,毕竟在咱们这里,重男轻女。三婶儿的心思自然更多地放在了即将降生的小弟弟身上,对小婉儿的忽略也是情有可原的。
“最近我娘正忙着给子胜和她腹中的两位弟弟赶制新衣服,忙得连我和小雨的事情都秦不上。于是,奶奶就给了我们一些布料、棉花和针线,让我们姐妹俩自己动手做衣服。哎,对了,凌婶儿,我还特意为靖儿小叔做了件新衣呢,想着他也该有件像样的衣服了。”
“小兰妹妹应该是最幸福的了,即使二婶儿现在怀着孕,也没有忘记给小兰准备新衣,每天都还会提前准备好她喜欢的点心,等着她放学归来。小兰妹妹一进门,二婶儿总是拥抱着她说,‘我们的小才女回来啦’。”
小晴在讲述这一切时,眼神中闪烁着羡慕。
而凌瑾韵听着这些,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对于三位妯娌的不同行为,凌瑾韵心里其实都能理解。
大嫂和三嫂的家庭观念较为传统,重男轻女的思想无形中左右了她们的行为。
相比之下,二嫂的境遇就显得格外不同。
尽管她两个哥哥的表现并不那么让人满意,但家中对她的偏爱让她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即便是内心深处渴望有个儿子继承家业,也不会因此亏待了自己的女儿。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当二嫂和三嫂同样面临不易怀孕的困境时。
二嫂能够坦然面对,而三嫂却因此陷入自卑,甚至压抑了自己本性中的善良与温柔。
担忧小婉儿单薄的衣物不足以抵御寒冷的天气,凌瑾韵决定去找彭氏,向她借了小兰以前穿过但依然半新的棉衣给小婉儿穿上。
彭氏虽爽快地将棉衣交给了凌瑾韵,但在递衣物的同时,她偷偷向三房的方向瞥了一眼,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轻声道:“韵儿,二嫂知道你心地善良,疼惜小婉儿。但二嫂还是要劝你一句,小婉儿的事情,你尽量别插手,免得最后费力不讨好。”
凌瑾韵点了点头,回应道:“我知道了,二嫂,谢谢你的好意。”
从彭氏那里出来,凌瑾韵果然瞥见江氏的房门虚掩着,正朝这边窥探。
一见凌瑾韵走出屋门,江氏连忙把门关了个严实。
对此,凌瑾韵并未太过介意,只是细心地帮小婉儿穿戴整齐后,就请小晴帮忙照看。
小婉儿乖巧地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小晴灵巧地缝制衣物,一坐就是大半个下午。
随后,凌瑾韵计划前往后山,检查那些悉心种植的药材的生长情况。
刚走出院门,凌瑾韵便看见江铭正指挥着一群壮汉将一根根粗大的香樟木搬进院子。
望着那堆积如山的木材,凌瑾韵一脸困惑地问向江铭:“五哥,弄这么多木头回来做什么呀?”
江铭那双迷人的桃花眼望着凌瑾韵。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忘了……”
江铭的声音里满是幽怨,令凌瑾韵一时无言以对。
这时,叶氏实在看不下去江铭这番做派,忍不住对着江铭喊道:“你都是个大人了,想让你妹子陪你一起做马车,直接说不就行了,何必这样逗她?”
凌瑾韵这才恍然大悟,想起自己曾承诺要亲手为江铭制作一辆马车作为补偿。
虽说承诺过,但也没说马上动手,毕竟在药材的生长季节,地里的事情才是头等大事!
于是,凌瑾韵急忙找了个借口想要溜走:“五哥,我先去地里看看药材的长势,回头再和你一起做马车!”
话音未落,她就窜出了院门。
不料,刚迈出院门,凌瑾韵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稳稳接住。
原来,秦砚辞离家赴村长之邀讨论事宜,此刻才刚刚踏入家门。
秦砚辞轻柔地抚摸着凌瑾韵的发丝,将她那双略微冰凉的小手包裹在自己宽厚的手掌之中,缓缓摩挲着,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她背上的竹篓上,随即自然而然地接过了竹篓,背在了自己的肩头。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药材田吧。”
这段时间药材田里并不算繁忙,趁着王莲娟进城的机会,长工们已经被放假休息,只有家中的亲人每天上山巡视三次。
然而,此时的田里竟还有几人在忙碌,其中一人已经褪去了厚重的外衣,只身着一件单薄的夹袄,正引领着众人低头苦干,汗珠沿着他额角滑落。
“这里,这里,快点,每一株小药苗都要用干叶盖严实了。要是让我兄弟家的药苗受了霜冻,我可不会轻饶你们哦!”
彭文一边用力撒着枯黄的叶子覆盖着药苗,一边大声催促着其他工人,还不忘对那些偶尔偷懒的家伙施以轻轻的一脚,以示警告。
凌瑾韵望向田间的这些人,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些陌生的面孔,她一个也不认识,显然不是村里的乡亲,也不是家中雇用的长工。
秦砚辞贴近凌瑾韵耳边,低声解释道:“那位穿着夹袄的是二嫂的二哥,其他人应该是彭二哥的兄弟们。”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凌瑾韵心中又是一阵感慨。
彭家两兄弟在十里八乡内名声并不响亮,一个哥哥沉迷赌博,另一个则无所事事,四处游荡。
二人并称乡间有名的捣蛋分子,这些事情凌瑾韵早早就听闻于耳。
一日清晨,凌瑾韵轻步迈向田野,心中满是挂念。
那些幼嫩的小苗,虽然外表柔弱,但在彭家兄弟精心铺设的落叶保温层下,它们不仅挺立不倒,反而更显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此时,秦砚辞缓缓走向身披灰色夹袄,正挥汗如雨辛勤劳作的彭文。
他步伐稳健,行至彭文跟前,礼貌地拱手为礼,口中轻唤:“彭二哥。”
彭文闻声抬头,脸上的疲惫瞬间被笑容取代,那笑中带着几分惊喜与亲切。
“哎呀,这不是砚辞嘛!快进来,快进来,听说你在城里治疗的痨病,怎么样,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