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默。
这岂不是要万家得罪砚城全部豪门?以后还能活吗?
这下万老太太完全不用演戏,直接捂住胸口喘不动气了,脸色苍白,唇色泛青。
盛和天际接连来了两趟救护车。
围观人群没有撤退,瞧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实则一个比一个安静,生怕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明媚春光描摹出女人的身形纤纤,玲珑美好。
众人只觉清冷决绝,好似不在四月,而是春寒料峭时分。
居住在同一小区,偶尔碰面还会打个招呼,他们竟有过与盛南伊平起平坐的错觉,差点忘记这个女人有多疯批多可怕。
众人捏着一把汗目送盛南伊离开。
小白硬着头皮上前提醒:“小姐,会议快开始了,得抓紧时间了。”
事情结束了,乐曦完全可以由家庭教师带回家。
盛南伊轻描淡写地道:“推了吧。”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小家伙一路上垂着脑袋,闷闷不乐,哭花的脸上表情严肃。
有些话她听不懂,却明白事态严重。
盛南伊给乐曦洗脸擦香香后才抱到床上,语气温和却坚定,“盛乐曦,你今天没有做错事,所以不要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明白吗?”
推人没犯错,是对小家伙认知的极大挑战,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写满困惑。
她暗自纠结几秒,坦言问道:“可老师说过暴力不能解决问题。”
在福利院,与别的小朋友发生矛盾时,要第一时间告诉老师,请老师来解决问题,不能打架也不能骂人,否则会被罚站。
盛南伊瞅她格外认真的小模样,轻笑一声,摸她脑袋,“你只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小朋友,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周全,还想着解决问题?
你把问题都解决了,还要妈妈和爸爸做什么?
有人欺负你,你就反击回去,至于后果,我们自然为你承担。”
拧紧的小眉头蜿蜒在白净纯良的面孔上,小家伙很是不解,小小声地道:“可是爸爸也说不能冲动行事。”
冷静克制一贯是傅承屹奉行的准则,但不是她的。
盛南伊不假思索地道:“大人的话也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不是任何情况下都能适应都要遵守。
比如今天,乐曦被人欺负,如果一味隐忍、委屈自己,妈妈和爸爸会更心疼,会觉得我们很无能,保护不好乐曦,会自责,会伤心,乐曦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况吗?”
小家伙想都不想地摇头。
她不想爸爸妈妈伤心,也想保护爸爸妈妈,所以才会推游宝。
盛南伊半蹲在床边,与她视线持平,语重心长地道:“妈妈和爸爸呢,已经长大到能独自解决问题的年纪了,可乐曦现在还小,做事的时候可以不用考虑那么多。
乐曦不是说妈妈和爸爸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吗,等乐曦到了能自主选择的年纪,就能自己解决问题、保护好自己了。在此之前,让妈妈和爸爸保护乐曦。
乐曦,你要记住妈妈和爸爸足够强大,我们不能因为强大就去欺负别人,更不能被欺负,明白吗?”
乐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是如果欺负我的人比我大,我打不过怎么办?”
游宝虽然是男生,但和她个头差不多,她能推得动,如果是其他大孩子,她不敢动手诶~
盛南伊忍俊不禁,葱白的指尖点点她的小脑瓜,“那以后让保镖叔叔跟着你,有人敢欺负你,就让保镖叔叔揍他,好不好?”
想到保镖叔叔各个高大,带出门很威风,乐曦兴奋地点头。
盛南伊坐在床上,把她抱在怀里,贴近胸口的位置。
她一字一句,有些哽咽地道:“宝贝,要记住,你不是私生女,你来妈妈肚子里的时候,爸爸妈妈还没有离婚,你和外面那些孩子一样,不要为此自卑,不开心……”
耳畔又隐隐传来昨天和筱莹说的那句——
【谁不想孩子在清清白白的环境中长大。】
半开的窗子送来四月的暖风,卷着两侧的白纱飘逸漫舞,在地板上落下斑驳的影。
凝望那片阴影的杏眸慢慢地,也变成暗色。
——
客厅,小文老师坐立难安。
妈呀,第一次亲眼目睹大佬现场发飙,心有余悸。
那耳光说扇就扇了,那么大一个公司说收购就收购了,连老太太摔倒碰瓷她都不怕,简直了。
佛挡杀佛,神挡杀神,戾气太重。
今天怎么说都是她照看不周,一会儿不会被秋后算账吧?
小文恋恋不舍地摸着自己的脖子。
粗是粗了点,但她喜欢此般紧密连接的感觉。
听见哒哒哒的下楼声,小文顿感头皮发麻,噌地一下站起来。
怎么走路来着?
她已经手不是手脚不是脚了。
胆战又心惊,走得比她太奶奶还颤颤巍巍,胸腔有力的节奏把细弱的嗓音都震碎,“对、对不起,盛、盛董。今天、今天确实是我疏忽,没有看好乐曦。”
请相信她绝不是粗枝大叶、玩忽职守之人。
今天真的事出有因呐!听她辩解完再杀也不迟!
不知谁透露她读的是幼儿心理专业,那些孩子的家长啊保姆啊蜂拥而至,非要拉着她扯东扯西地问。
她这么心软善良的人,哪里舍得拒绝人家好意?
关键给她围得水泄不通,她也出不来啊!
狡辩的话酝酿半天,一个字都不敢说,怯怯地盯着冷若冰霜的女人,手脚打颤。
这人美是真美,狠也是真狠。
苏漫还是她亲导师吗,忍心把她往火坑里推?
盛南伊面无表情,坐到沙发上,语气很淡,“坐吧。”
小文暗喜:让她坐的意思是……不追究她的责任了?
好耶!
悄咪咪扫一眼对面交叠双腿的大佬,正盯着她看,神色不辨喜怒。
方才的暗喜瞬间化作惊恐的心跳,差点从喉间溢出。
小文两条腿无处安放,冥思苦想:两条腿是并在一起还是稍微分开,显得认错态度更好?
脑袋使劲往下垂,鸵鸟一样。
盛南伊杏眸清冷,“怎么,你很怕我?”
“啊?”小文圆圆的脸蛋写满惊慌,泫然欲泣,“盛董,我真的错了,您就看在……看在苏老师的面子上给我一条生路好不好?”
盛南伊皮笑肉不笑,“我就那么可怕?”
小文嘴巴张张合合,到底该说怕还是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