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首领恭恭敬敬地应道：“属下无能，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之前也没听说江湖上有这么个人物。”
    “江湖人物？”崔启墨冷笑，“若单纯的江湖人物，会有这么大的手笔，还试图控制铁骨帮？云州，是云往昌国和西陵的必经之地，他此刻又在云州出现，朕不觉得是巧合。”
    暗卫首领沉默片刻，“皇上怀疑，暮呤巷那场大火，便是这个夜尊主所为？”
    “哼，得不到的便毁去，不正是这种人的行事手段吗？”
    暗卫首领叩首，“皇上所言甚是，属下这便加派人手。”
    “去吧。”崔启墨起身，准备上早朝，“朕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过，此事的确是一开始便有疏漏，朕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此时，天还未亮，一骑快马自北而来，叫开了城门，奔向皇宫。
    边关急报：靖王率领的三十万大军，在两国边境遭遇了昌国的虎师，伤亡惨重。
    这是崔宏靖此次出征后，首次发回的战败军报，因为对手是虎师。
    正因为真国军队势如破竹，昌国见势不对，才提前动用了虎师，真国大军遭遇惨败。
    所以，今日早朝的气压瞬间变得很低。
    梅丞相哼了一声，“昌国虎师声名地外，擅战且凶猛，靖王一时不敌也无可厚非。只是，老臣认为靖王一向比较自负，又接连打了几次胜仗，却不知此次失利是不是也有轻敌的原因。”
    梅丞相此话看似客观，实则有引导皇帝责怪崔宏靖之嫌。
    兵部汪尚书最先提出异议，“丞相此话怕是不妥，将士在前方浴血奋战，战场上又瞬息万变，得胜也好、战败也罢，其中原因又岂我们等在京中能知悉的。”
    梅丞相没再言语，只是看了一眼汪尚书，那眼神的意思便是“你说你的，我坚持我的”。
    崔启墨只道梅丞相与靖王因为梅雪儿的事，一直有隔阂，所以今日说话带了些私人情绪。
    他看向崔宏孝，“你是久经沙场之人，说说你的看法。”
    崔宏孝看了看他岳父梅丞相，道：“父皇，儿臣未与昌国虎师交过手，不敢妄言。”
    崔启墨知他会如此回答，也不再追问。
    好在西陵那边已经用平津公主和亲将其稳住了，西陵皇帝也承诺不会参战，也不会借道给昌国，大真不必有后顾之忧。
    “皇上，靖王手上只有三十万人，而昌国，仅虎师便是五十万，虽然调往真昌边境有不到一半，但毕竟虎师非同寻常，臣请皇上调兵增援。”
    “皇上，派兵增援吧！”
    崔启墨有些犹豫，他知道昌国虎师厉害，却未交过手，未曾想竟厉害成这样。
    他虽不喜崔宏靖，却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绝不是酒囊饭袋，没想到在虎师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可是，即便是全军覆没，他也并不后悔派兵出征。
    因为当时那种情况，即便真国不出兵，昌国军队也会踏进真国的境内，进而向真国京城进发。
    所以，真国只有一条路，就是战到底。
    哪怕是亡国，也得战！
    投降、求和，不是他能干得出的事。
    “容朕考虑考虑。”
    正准备散朝，又来了边关急报。
    这次，是飞鹰传信，证明比之前的战报更加紧急。
    崔启墨有些急切地取出竹筒里的小纸条。
    然后，他脸色就变了，神情很复杂，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皇上？”众朝臣均眼巴巴地望着皇帝手中的纸条。
    崔启墨却只是挥了挥手，“退朝吧！”
    在众人的狐疑中，他让李公公扶着，离开了大殿。
    手里，一直紧紧攥着那张纸条。
    上面写了一行极小的字：“三月二十九日晚，靖王在营中遇刺，伤势危重，刺客身份不明。”
    崔启墨看到这张纸条时的表情变化，朝臣们没看到，却全部落入了在一旁近距离伺候的李公公眼里。
    当时崔启墨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口气。大约是觉得崔宏靖若真死了，也未尝不可。
    继而是担忧。并非担忧靖王的身体，而是担忧前方的战事。主帅若身亡，必定影响士气，此战就更无胜算了。
    再后来，才有一丝悲痛涌上心头。血浓于水，毕竟是儿子。
    李公公伺候皇帝几十年，早已能从皇帝一个细微的丝毫不起眼的表情，猜测出他内心的想法，也知这次行刺并非皇上安排。
    只是他懂进退，懂自保，更是早已学会了装傻充愣。只是忍不住在心底重重叹了一口气。
    皇帝和靖王之间那微妙的关系的情感，在这宫中，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明白。
    ……
    真昌边境，真国大军的军营。
    主帅的营帐周围，不时有人急匆匆走过。
    但现场井然有序，丝毫不显慌乱。
    一名暗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帐前，轻轻咳嗽一声，门帘便从里面掀开了。
    庄翔轻手轻脚地出来，将那暗卫拉到一旁，才小声问道：“怎么样？”
    “大哥，弟兄们追着那女刺客进了深山，凌晨时分，山中突然起雾，便不见了踪影……不过，弟兄们乔装把住了所有能下山的出路，只要刺客下山，必能将其捉住。”
    庄翔点点头，“我再在军中点些身手好的，交你指挥，一定要守住了。那女刺客武功深不可测，一看便是职业杀手，绝不是普通的暗卫或护卫。若遭遇，不必硬拼，关键是要查出背后之人。”
    见暗卫点头应下，庄翔才又接着说：“江湖势力也要查，你们以前可听说过哪个刺客组织有这种女杀手？”
    “还在查。”那暗卫轻轻摇摇头，继而一脸担忧地问：“王爷他，怎么样？”
    庄翔叹了口气，“还昏迷着。军中大夫说，那一刀擦着心脏贯胸而出，伤了肺，出血严重。眼下只能用药暂时护住心脉……王爷的伤势，你知晓便好，切勿让兄弟们知道了，否则……”
    暗卫一听，眼睛都红了，“我知道轻重，不会乱说……或许，只有王妃，能救王爷了。”
    庄翔神色更加黯淡：“可王妃，现在也不知所踪……”
    “大哥放心，这十来天，我们撒了那么多人出去，一定能尽快找回王妃。只要王妃来了，王爷就有救了。”
    庄翔鼻子抽了抽，“行，你先去忙吧。”
    庄翔又在原地站了许久，心底是深深的愧疚。
    我真傻，真的。
    那晚，我单知道敌人使的是调虎离山计，是要将我引开，对王爷不利；我也知道王爷那天在阵前本就受了轻伤；可我不知道敌人身手会那么好，特别是那个对王爷下手的女杀手；我不知道保护王爷的暗卫竟然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一发现有刺客便迎了上去，叫其他暗卫保护好王爷。靖王府的暗卫是很听话的，我是暗卫头，我的话他们句句听。
    我就在营帐外追着刺客打，刺客武功比我想象中好得多，我一时竟脱不开身。好不容易脱了身，我回到王爷帐前。我叫王爷，没有应，进去一看，只见王爷已经倒在血泊中，没有那些暗卫了。那些暗卫是不会离开王爷独自跑远的……
    “是的，我真傻，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