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叶承宥猛然的一声咳嗽让一旁守着的叶倾冉一个激灵。
    “哥哥？”叶倾冉赶忙走到床边，她观察了一眼叶承宥的面色，比起喝解毒药前已经缓和了不少。
    她的双眸沉静，暗藏冷锋，神情凝重极了。
    念来生带来的消息，北狄那几个大将指认叶将军与北狄之间存在勾结，走私军马和武器，还拱手相让了两个边陲小镇。
    这是念劭在赫连谖召众大臣之前得知的，虽说念劭是太傅，但是赫连谖非常欣赏他的治国方略，每有大事发生，他都要先和念劭合计一下。只可惜，念劭志不在此，总是打哈哈，他只想当个太傅。
    先是叶承宥被伤，接着在府上被下毒，虽然量不致死，总觉得有别有用心。
    依照念来生所说，叶将军已经被扣在宫里了，今夜叶府注定不得安宁。
    叶承宥浓密的睫毛剧烈跳动，他倏地睁开眼，慌乱的眼神四处游走。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是自己房间，金黄色的床帐令他安心不少。
    他变得迟钝了，直到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旁边有人。
    叶承宥脸色微微变了，他有些惊恐地转过头，身上带着酸痛的伤痕，让他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凉气。
    等他看清旁人的相貌，他才放下紧皱的眉头：“小冉……”
    “你别动！没事了，你休息吧，药效没那么快，能不能完全恢复要看保养的如何。”叶倾冉扯回他的被子，急切地说道。
    叶承宥头痛欲裂，越是清醒感觉越是强烈，他动了动嘴角，看着叶倾冉笃定的眼神，安心地合上了眼。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在陷入混沌之前，叶承宥扯着嗓子说道：“执金吾有内鬼。”
    叶倾冉的太阳穴跳了一下，现下叶将军多半已经被皇上软禁，这种事还有谁能通传上去？况且，若是皇上疑心叶府，凭什么让他相信叶承宥所言呢？
    整个房间烛影晃动，叶夫人在门口正要对着檀儿发火，却被冰儿拦住。
    叶夫人怒火中烧：“你这是做什么？”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冰儿抬头望了望屋内的烛光，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凉意：“夫人暂且不要打扰少爷，他下午醒过一次，方才又歇息了。”
    “那不行，宥儿可进食了？他一整天没吃过东西，是不是想饿坏他？病时不能颗粒不进，你赶紧找人给他熬碗粥来。”叶夫人打掉冰儿拦住她的手，面色不虞。
    冰儿是她一手培养的，向来听她的话，谁知道她休息了一下午让她跟那个丫头待了一会儿，她便不听她的了。
    叶夫人强压着怒火，给了冰儿一记白眼。
    冰儿目光沉沉地看着叶夫人：“夫人，少爷不可进食。白御医说过的，为防止少爷昏睡期间胃胀倒灌。”
    听见白御医，叶夫人这才消了火。大夫说什么，那便是什么，她只好作罢。
    檀儿低着头，压的不能再低，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哪里承受过主母的盛怒？若不是冰儿替她说话，只怕叶夫人要让人把她拖下去，少不了一顿板子。
    叶夫人愁完这边叶承宥的情况，见天色已晚，冬日入夜快，但是这会儿已经快戌时了，这年里皇宫中哪里有这么多事？
    她皱着眉头，眼角的细纹愈发明显：“去看看老爷有没有回来。你，去口门守着，若是来了知会一声。”
    叶夫人指着冰儿，要知道作为大丫鬟，贴身伺候夫人的哪里用得着去门口望风？方才冰儿拦叶夫人让她心中不快，叶夫人是故意的。
    冰儿扯了扯嘴角，低眉顺目地应了声：“是。”她谨小慎微惯了，在叶夫人面前，所有莫名的愤怒都是无迹可循的，她只能俯首认错。
    叶夫人不甘心，她又望着叶承宥的房门半天，又想着他还在昏迷，即便去了也是打扰，怨恨地看了一眼冰儿，她直言：“你快去，见不到老爷不许回来！”
    她甩袖离开，冰儿保持欠身的动作没有动。檀儿听叶夫人脚步声走远，先是抬头望，直至叶夫人的身影再也见不到，她龇了个牙笑着对冰儿说：“谢谢冰儿姐姐！夫人好凶，我刚刚怕是要被棍子伺候。”
    冰儿听完，厌烦地盯着她，冷着脸说：“你这话让人听去也是要挨棍子的。”
    檀儿惊恐地捂住嘴，她四下瞧了一眼，压着声音问道：“冰儿姐姐，是谁给少爷下毒啊？小姐说不让声张，那下毒之人就不抓了吗？我明日要去给少爷熬药，小姐说信不过别人。”
    冰儿微微愣神，她收了收眼皮，冷声道：“你这话不可在别人面前说，知道吗？把嘴捂上，不然有你好看的。”
    檀儿被冰儿严肃的口气吓到了，她目送冰儿离去的背影，稍稍舒了口气。
    小姐还在房内，念公子也才离开一会儿。他们不让自己听说了什么事，只记得念公子推门出来后脸上的神情很冷漠，那种如玉温润般的脸上露出很不一样的情绪。看样子出了了不得的事。
    叶倾冉推开门，檀儿瑟瑟发抖地站在台阶上，她单薄的身体独自一人承受着冷风和黑夜。
    “檀儿，回去吧。”她轻声道。
    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做，她抬头望了一下天上的月亮，没有云朵的遮蔽，散发着温柔的白光。
    檀儿一哆嗦，回头看见叶倾冉叫她，不免好奇道：“那少爷呢？”
    她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依照小姐所说，有人给少爷下毒，那不应该更要守着他吗？小姐怎么出来了？难道她们不管少爷了吗？
    叶倾冉见檀儿在钻牛角尖，往素雪楼方向望了一眼，她又抬头望了一眼月亮，依稀记得那日白昼的异象——长虹贯日。
    “那你守着吧，小姐我要回去了。素雪楼的炭火可暖和多了。”叶倾冉拉长了后半句，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
    檀儿急的直跺脚：“小姐！奴婢也要回去。小姐是不是饿了？奴婢给您去厨房拿点吃的。”
    叶倾冉幽深的眼睛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大树，突然高声说话：“霜儿去守着哥哥啊。”
    檀儿身子一顿，她反应慢半拍，笑道：“小姐，人家是檀儿！檀儿要回去，这里是大少爷的院子，奴婢也不好意思多待。”
    叶倾冉噙笑不语，风过无痕，她隐隐约约听到细微的声音。
    另一边青霜纵身跃到叶承宥的屋顶，她面无表情地躲在隐蔽处观察，风吹起她的发丝，夜色寒凉。
    幸好叶倾冉给她送了一件御寒的夹袄，一双兔毛绒的鞋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