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凌云关
作者:然不知秋   聆凤吟最新章节     
    “小姐,夫人这会儿已经回房歇息了。您招待一下念公子,小的告退。”
    冰儿刚说完,床上躺着叶承宥有了一些动静。
    叶倾冉眼尖,一个箭步冲上去,俯下身子聆听叶承宥的低语。
    冰儿一愣,着急忙慌地准备出门,她要通知叶夫人,大少爷似乎醒了。
    “冰儿!”叶倾冉神情严肃,她眼神凌厉,下压的眉深深嵌在绝美的眼眸之上。
    “你先去烧热水,再端一碗牛乳来。立刻去,别的先不要管!”
    冰儿僵着身子,她被叶倾冉的气势吓住了。叶倾冉凝重的表情让她不得不信服,如果她不照做真的是很严重的事情。
    叶倾冉冲着她皱了皱眉:“快去!”
    冰儿盯着叶倾冉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她有些慌忙,差点踩空。
    念来生头一回见着叶倾冉这副模样,他的眉间染上一层忧色:“发现了什么?叶承宥说了什么?”
    叶倾冉的神色一凛,眼睛瞟到叶承宥惨白的脸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哥哥口中有股淡淡的的奶味。按理说,他昏迷应当只喝了熬制的药。”
    她抬起眼皮,声音冰冷:“没有哪个大夫会在药房里加夹竹桃。”
    念来生柔和的双眼里透出难以置信的痕迹:“什么?有人投毒?”
    叶倾冉面色晦暗不明,她的眉眼低的不能再低了,死死咬住渥丹的嘴唇。
    “此事……不宜张扬。”她扯了扯嘴角,语气僵硬。
    念来生怔怔地望着她,温润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愁绪。
    念来生担忧地瞅了一眼毫无血色的叶承宥,迟疑地点了点头。
    叶倾冉见他不反驳,嘴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此事牵连甚广,过于张扬可能会招来更多的暗算。
    方才她听见了的,叶承宥含糊不清地念叨着“替换”、“收网”。
    “你今日来,是想说些什么吗?”叶倾冉沉着脸,眼底闪过阴鸷之色。
    念来生正了正脸色,语气从未有过的严肃:“是,有话要说。”
    养心殿。
    “杜侍郎,你看前线据守凌云关是个什么名堂?”赫连谖面色不佳,微眯着眼,打量着跪了一地的兵部大臣。
    杜明沉思片刻,转过头与一旁的兵部郎中林远对视了一眼,他有些迟疑,在得到林远的点头示意之后,方才战战兢兢地回复:“回陛下,凌云关地处天险,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西临大川,北靠漠江,实乃天赋宝地。按理说,天险阻隔八方外敌,不远处的哈夏又有着漠上江南之称,兵马粮草只多不少,凌云关戍守是有备无患的。苻总兵官私调西晃州人马和粮草之举实在是令微臣匪夷所思……”
    林远替他捏了一把汗,这进言真是让人如过刀山。
    赫连谖抬眼望着大殿上的栋梁,整个大殿的辉煌装饰映衬着那根大梁的粗壮。他的眼眸闪了闪,斜了一眼地上匍匐着身子大气都不敢喘的臣子们。
    杜明始终挺着背,他不知道赫连谖作何感想,但是他清楚,若是再不客观陈述事实,大楚或将迎来动荡。
    触怒龙颜如逆水行舟,无论如何,总要有人站出来。
    赫连谖皮笑肉不笑:“杜大人,总兵官是何人?”
    杜明不卑不亢,低了下头:“微臣自是知道,总兵官乃国之功臣之后,亦是皇室宗亲。”
    “那么杜大人,你可知道污蔑朝廷重臣该当何罪?”赫连谖锋利的眼神扫了一圈,最终落在杜明身上。
    “事关国祚,微臣不敢妄言。西晃私密来报,凌云关闭关锁城已有数月,明面上收购粮草辎重,暗地里收受铁器矿料。桩桩件件都是不可忽视的大事,然而凌云关镇守军却依旧上报军费不足,要求朝廷支援前线……”
    杜明越说声音越大,安静的大殿隐隐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
    他陈词激烈,一腔热忱,然而当他环视四周,其余人皆是埋头磕地,抱着头噤若寒蝉。
    赫连谖脸色阴沉,他的气场一下子冷了下来,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危险的气息。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整个殿中无一人再进言。
    杜明挺立在那里,好似鹤立鸡群。
    有人侧目而视,互相使眼色,或以唇语沟通,神情各异。
    赫连谖冷着脸,双手握成拳头,咬牙切齿地问:“除了杜侍郎,各爱卿还有何高见?这么大的动静,寡人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大臣们竟然一个都未曾打听到?”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好!好啊!”赫连谖气笑了,一个个要权要钱的时候气势汹汹,就算是文臣,除了在上朝时唾沫横飞,还能掐起架来。
    可现在,又到了要他们吱声的时候,一个个像鹌鹑,龟缩着脑袋,好似说错话就要他们死一样。
    一个个装糊涂,他算是明白了,这些老狐狸人尽可君。
    赫连谖平静地说:“说话啊。各位爱卿争执立储之事的时候可不像现在,怎么都哑巴了?啊?庄相?你怎么不说话?柳尚书?你呢?平时立储立后之时,你们哪个不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今日到底是怕惹上麻烦呢,还是怕得罪了人?”
    被点到名的庄宰相抬起头四下张望了一下,又立马缩了回去。
    柳尚书不出意外始终匍匐在地不做任何动作。
    赫连谖摇了摇头,气的想给他们浇盆水。随后他瞥了一眼在后头长跪着的叶震,话音一转:“叶将军,你可知韩保保昨日差人前来揭你的短啊?”
    见他转移话题,众大臣纷纷动了动脑袋,胆大的已经探着头窃窃私语起来了。
    叶震抬起头,回答声音洪亮:“回陛下,微臣不知韩保保能向陛下说些什么。”
    赫连谖笑着看他:“这么说,你问心无愧?”
    叶震重重点头,声音依旧:“微臣自认为遵纪守法,不曾做过出格之事。请陛下明察。”
    赫连谖叹了口气,冷笑连连:“你们要么抵赖死不承认错误,要么装死不言一发,都是寡人的好臣子,都是大楚的好栋梁!”
    孟数章在旁垂头不语,他悄悄抬眼看了一眼叶震,抿了抿嘴唇。
    养心殿点起了夜灯,这一晚很多大臣府上同样彻夜未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