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墨进入冥想之境后不久,忆苦尊者便履行他的承诺,携带净灵前往北之巅的魔域,为其驱除灵云煞气,就在返回的途中却不幸经脉逆行。
就在最后关头,忆苦尊者将净灵传送回天阁,并封印了净灵,并传音天阁上下,谁能解开净灵上的封印,谁就是下一任新阁主。
因此狼族好不容易缓和的局势瞬间瓦解,狐人再次痛恨起他们狼族来,甚至有人直接怀疑是他们狼族人狼子野心,利用忆苦尊者为狼族驱除灵煞后,忘恩负义背后是手段杀害了尊者。
当下三部族再次沦为邪魔歪道一类,要不是零界此时群龙无首,只怕立刻就会举旗声讨狼族。
忆苦尊者突然消陨,对刚刚经历生死浩劫的零界来说,犹如冰上加霜,狐人本以为有忆苦尊者的庇佑,他们便可以高枕无忧,却不想噩耗来的如此突然,令他们猝不及防,一时如临深渊。
于是乎在银楚宸的突然回归,凡界再次燃起了希望,他们似乎又有了神,曾经凭一己之力令五行珠归位的是何等人物,银楚宸回来了,自然不怕天会塌下来砸到他们这些小人物。
白墨对忆苦尊者的死也感意外,但是却不认为是狼族所为,原因很简单,他相信南擎空不是那种宵小之辈。
花轿终于抬进了宫门,红叶身着暗红锦缎,藤纹暗绣的华服,在花轿一侧跟随着,脸色偏于白玉瓷胎,看上去毫无血色。
白墨自人群中看到他安然无恙,心中的消沉之气,也稍微减轻了些。他自雷骷出来便再也没有打听到半点红叶的消息,最后还是南擎空告诉他,自雷骷后,他就被揽星宫宫主接走了。
白墨知道揽星宫宫主是红叶的什么人,他心中也算安心,一点也没有再去寻红叶的想法,他已经被自己连累的够惨了,后面的路对他来说更为艰险,他再也不想将这个人牵扯进来。
所以在他凝视红叶片刻后,他不由的将身子朝人群中缩回了点。
吉时已到,轻快争鸣的乐声顿时消隐,惶惶宫殿,粥粥人下,人声也突然安静了下来,均在等着新郎出来踢轿门,牵红绳,这可是婚礼的开始,也是最重要的环节。
可是自那条喜庆的红毯延伸到大殿之内的地方,均不见新郎的身影。
众人皆安静下来,耐心等待着,但仅仅只是过了一小会儿,他们就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深处,那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的好奇心了。
要知道,这良辰吉日已然来临,可那位本该早早现身的新郎官儿,此刻却是连个影子都瞧不见!于是乎,人们心底里原本就旺盛燃烧着的好奇之火,瞬间变得愈发炽烈起来。
有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音虽小,却像夏日里恼人的蚊蝇一般,嗡嗡作响;还有的人则独自一人喃喃自语,仿佛在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新郎迟迟未出现。
一时间,整个场面就如同那逐渐逐月消融的冰湖一样,这份潜藏于众人心中的好奇与疑惑,恰似那湖底再次涌动而起的滚烫热气,不断升腾、翻滚,即将冲破冰层的束缚,喷薄而出!
“你们说这银楚宸宫主怎么还不出来啊!”
“这吉时就快过了,再不出来就不吉利了。”
“唉!难不成戒儿还会出什么岔子不成?”
“嘘!......闭上你的乌鸦嘴。”
这些话,坐在轿中的狐凌白枫自然是听到了些,原本无比开心的心情,已荡然无存。她垂眸看着胸前的喜服,喜服艳丽如血,却看得如坠冰窟般砭人肌骨。
猫尔本站在殿门外候着,没有要再去催促宫主的意思,自宫主回来后,就性情大变,几乎每天都将自己关在房中不曾出来,她心知要是宫主不愿意出来,不管是什么日子都是请不出来的。
然而此时此刻,零界那些位高权重、声名显赫之人几乎皆已到场。这般僵局持续下去绝非良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和左右权衡之后,她最终决定事急从权,即便心中忐忑不安,也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先把新娘迎接出来再作打算。
“天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人群之中传来一声惊呼。
“难道说真要让这位女子代替新郎去踢那轿门吗?”又有人疑惑地问道。
“这银楚宸宫主消失长达半年之久,此番突然现身本来就让人觉得颇为可疑。说不定他是身受重伤,亦或遭遇了其他变故,以至于如今竟无法正常行走了呢?”众人纷纷揣测起来。
“不对呀!我之前可是听闻,上次正是银楚宸宫主亲自登上揽星宫去要人呢!”另一个声音反驳道。一时间,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整个场面陷入一片混乱与猜疑之中。
离宫门口稍微远一点的白墨与南擎空脸色也都不好,他们并不是担心这场婚礼出什么状况,他们担心的皆是一件事,到底银楚宸有没有回宫。
如此重要的场合,银楚宸理当顾全大局,却迟迟不出现,要么如众人云云那般重伤不能行动,要么就根本没有回宫。
就在众人揣测不断的这会功夫,猫尔已经来到大红花轿前,先对花轿边的红叶敛衽一礼,不卑不亢道:“按照逐月宫的传统,本当是宫主前来迎出宫主夫人,可众人皆知千媚宫主消陨不久,宫主曾大告天下要要守丧三百年。可又不愿违背千媚宫主临终之托,迎娶白枫小主为妻。”
猫尔是个聪明的丫头,也善于察言观色,她一双清澈的眸子,一直注视这轿门边的红叶,恭敬道:“故而由我来迎宫主夫人下轿。”
天下皆知红叶失去一臂,先前许多人便私下议论过他,目光也会情不自禁的瞟上他的双手,可都吃不准究竟是左臂还是其右。
因为他戒日是一身华服,双手垂于两侧,当真难辨,但此刻他霍地伸出右手拦住欲要上前的猫尔,大家便心知肚明了,原来他失去的是左臂。
红叶沉声道:“他既然要娶人为妻,那便不该在礼数上委屈了别人。”
猫尔心中一凛,脸上却不乱方寸:“正是因礼数不可违,不想天下人日后责备夫人,宫主才会如此。常言道,百善孝为先,骨肉至亲,恩重如山,千媚宫主乃宫主的祖婆,如今仙骨未散,又岂能身穿素服又复喜红,还请红叶公子理解。”
“那就应该守满三百年才来迎娶。”红叶口中的“迎娶”两字说的极重,也已表明态度,若银楚宸不亲自出来踢轿门的话,他便就这般僵持不下。
猫尔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为难之色。她原本满心期待着在这样一个大喜的日子里,双方能够各自退一步,相互妥协一下。
毕竟,虽说她提出的理由着实有些勉强和站不住脚,但按照常理来说,对方怎么也会看在新夫人的面子上,在众多宾客面前给她一个顺水推舟的机会。
然而,眼前的状况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对方竟然丝毫不把这些所谓的颜面和人情放在眼里,丝毫没有顺着她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台阶往下走的意思
一时间,猫尔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着,试图想出应对之策来化解眼下这个尴尬而棘手的局面。
正在这时,一直安安静静坐在轿子里的狐凌白枫突然轻声开了口:“罢了,就让她踢轿门吧!之前忘哥哥确实跟我提起过需要为长辈守孝三百年之事,既然我选择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那么自然也要学会体谅和包容他才行。”说这话的时候,狐凌白枫的语气轻柔而坚定,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心。
其实,自从得知银楚宸同意了婚期之后,狐凌白枫那颗心就已经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再也无法控制,早早地飞到了远在逐月宫的银楚宸身旁。
此时此刻,哪怕对方给出的理由再怎么牵强附会,她也依然愿意选择毫无保留地去相信。因为对于狐凌白枫而言,只要能够顺利地嫁给银楚宸,其他所有的事情她都可以默默承受,甚至包括那些不合理的要求和委屈。
“不行,”红叶却坚持不让步,“若你戒日就这般下来,日后你......一定会......后悔。”
“不会,只要能嫁给他,我不会后悔。”轿中的女子语气坚定地说道。
然而,轿门外的二哥仍然没有放下那只手,,尽管他只有一只手臂。
站在一旁的南擎空低声呢喃着:“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宠爱这个妹妹,我可是听说过她曾经把他骂得一无是处呢。”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了白墨。此时的白墨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红叶,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那曾经无比骄傲的神情丝毫未减,不知为何,白墨的心脏竟莫名地一阵刺痛,他再次想起勾离在他身体中留下的那样东西,下意识伸手摁在了心口——那样东西他不知道是什么,可是他却知道,那东西见不得红叶难过,只要红叶不好,那东西就会令白墨隐隐作痛。
就这样,双方僵持不下,谁也不肯退让分毫。时间宛如沙漏中的细沙,一点一滴地流淌而过,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周围围观的人群起初还怀着好奇与期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耐心渐渐被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烦躁和不满。
那原本高高悬挂、随风舞动的鲜艳红绸,在此刻似乎也受到了气氛的影响,不再如往日那般灵动飘逸,喜庆的红色竟也蒙上了一层黯淡的阴影,仿佛失去了它应有的光彩照人。
再看银楚宸的那几位叔父,他们静静地站立在迎亲的位置上,身姿挺拔如松,然而脸上的表情平平,甚至比在场的宾客还要拘谨有礼数几分。他们目不斜视,对眼前的僵局视若无睹,没有一个人愿意挺身而出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实际上,关于逐月宫前宫主那几位平凡无奇的儿子,江湖之中早就流传着各种各样的传闻。据说,这几位公子哥从未踏出宫门一步,他们不过问任何事,更别提过问宫中的事务了。
他们终日深居简出,宛如被囚禁于这座宏伟宫殿之中一般。然而,令人感到神秘莫测的是,没有人知晓他们是否拥有高深的修为,亦或仅仅只是一些碌碌无为之人。
至于他们的相貌究竟如何,更是无一人知晓。人们只能凭借想象去描绘这些隐匿于逐月宫内的身影,或许他们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又或者其貌不扬、普普通通。
但当下,只一眼,众人均能分辨出逐月宫前宫主的那几位儿子是谁,他们有着银狐一族最为显眼的特征,均是一头银发,长相更是不俗,众人无不感叹银狐一族的男子还真是没难看的。想当年轰动零界的狐重华,银楚宸的父亲,那也是风流倜傥,俊逸非凡。
可众人大惑不解的是,既然银楚宸的几位叔父在场,却对这样的僵局冷眼旁观,还真是难以理解。
怎么就这么沉得住?
难怪竟要派一个区区奴婢出来主持大局,难道这偌大的逐月宫当真已经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吗?正当众人在心中暗自嘀咕、纷纷抱怨不停的时候,忽然之间,从空中传来一道凌厉至极的声音,宛如利剑一般划破了整个山巅的宁静!此声正是自那条鲜艳夺目的红毯上方呼啸而至。
猫尔下意识地侧过头去,只见身旁已然霍然站立着一名男子。他身着一袭艳丽的红衣,身姿挺拔而又修长,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无与伦比的魅力和威严。
从猫尔所处的角度望去,那张面庞简直堪称完美无瑕。细长的眉毛如同精心描绘而成的画卷,微微上扬的眼角透着无尽的妩媚与灵动,犹如繁星般闪耀;高挺的鼻梁如同山峦般耸立,给人以坚毅之感;薄薄的嘴唇却带着锋利的威胁。
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头如瀑布般垂落在后背的银色长发,它们随意地散开着,却恰到好处地将其脖颈处的肌肤衬托得愈发白皙细腻,宛如瓷器一般光滑润泽。
不单单是猫尔看得目瞪口呆,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就连周围的其他人也都一个个惊得合不拢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零界无人不知银楚宸千年来都是一张银面视人,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真容,只是传闻他长相极好看,当下这一见,才知传闻不假,银楚宸当真长得极好看。
在场唯有一人脸上的惊讶之色,与众人脸上的惊讶之色不同,那便是与银楚宸对视的红叶,他惊讶的是从银楚宸的目光中,他探究到了从未有的陌生感。
“红叶公子说的极是,既然是我要迎娶她,自当是以礼相待。”
话语刚落,银楚宸修长的腿便朝着一侧的轿门踢去,轿门上高挂的花球顺势落入进了银楚宸手中。
红叶想说什么,可对方并未给他机会,轿门开,花团落,新娘牵着红绸自另一头的牵引缓步走出了花轿。顺着银楚宸一步一步走在红毯之上,红盖头下的她已经欣喜不已,皓齿紧紧咬住红唇,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的小心,生怕一个不稳便失了仪态,她等戒日等了太久,绝不容许有一点点差错的。
一侧白墨看到银楚宸的瞬间,下意识将身子又朝后缩了下,可是目光却一直在银楚宸身上。
那张久违的脸,令他想起的却是之前总是笑吟吟的序临,他虽然知道他们是一个人,可还是难以接受。
想到序临,白墨眼神却突然有些落寞,那个人与花子慕记忆中的银楚宸是那样的相似。
南擎空一直留意着白墨的反应,昔日爱人另娶他人,一时不免有些心痛身边的白墨,可惜他此刻看不到白墨的神情。
大殿之中的一对新人,不拜天地,只拜上神,三拜之后,夫妻礼成。
觥筹交错,众宾同欢。
白墨与南擎空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坐落,他们可都不想谁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扫了谁的兴致。
故而安静的坐着,南擎空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唯有白墨连酒杯都没端起来过。
南擎空道:“要不,你就喝一杯?”
“不。”
“你真的一杯即醉?”
“嗯。”
“那你就喝三杯,自古有句话,喝酒解愁,要不趁此机会一醉方休如何?”
“......不如何。”稍微顿了下,白墨觉得哪里不对,转而问道,“你要我喝醉,难不成你另有所图?”
南擎空双眸大睁,差点一口老酒顺着喉头又给涌出来,吃惊道:“你......你这都能看出,佩服。”
他所图谈不上,只是见不得白墨这样,想着要是真让她喝醉了,他将她藏起来,自己一人也能将逐月宫摸一遍,不妨事。
白墨嘴角一勾,当真给自己斟满一杯,一个抬手便一饮而尽,随即说道:“我若真想一醉解千愁,也不在这种时候……等找到大宝小宝后,你陪我喝个尽兴吧!”
南擎空却一脸惊讶的神色,提醒道:“可你……是一杯即醉啊!”
白墨冷笑道:“现在的我,两杯才会醉!”
“为什么?”南擎空自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白墨没有跟他解释,他现在身体中住着两个人,自然有两杯酒。
高殿之上,身着喜服的新郎官缓缓站起身来,手中端起酒杯,面无半点喜色地开始向台下众人敬酒。他那张英俊而冷漠的脸庞仿佛被一层寒霜所覆盖,让人难以亲近。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无情地扫视着下方的人群,但在场之人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似乎只要稍稍触及那道目光,就会被其中的寒意冻伤。
“众位皆是我逐月宫的上宾,按照本宫的习俗,稍后还需劳烦诸位。”新郎官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客客气气,但那语气却如同腊月里的寒风一般冰冷刺骨,毫无一丝温度可言。
然而,台下的人们对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却是视若无睹,反而一个个兴奋异常,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情。
这座大殿之中汇聚的皆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更不乏银狐族中的亲戚。他们听到新郎官的话语后,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在接下来的活动中大显身手,整个场面充满了紧张而又热烈的气氛,仿佛一场盛大的较量即将拉开帷幕。
只有白墨不解地向南擎空小声问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这是银狐一族的习俗,听说银狐族有新人成婚,所有亲朋好友便会为他们去摘福星。”
“何为摘福星?”
“这个嘛!听说在逐月宫后山的朝月锋中,生长着一种灵虫,‘执子虫’,虽然多,但十分的不好捕捉,故而就有了这么个说法,谁要是捉的多,说明对这一对新人的祝福越真挚。”
南擎空有些担忧的说道:“不过......我们也喝了他的喜酒,只怕也得去那朝月锋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