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几杯之后,嘉靖放下杯子,严嵩也赶紧停下,看着嘉靖。
嘉靖悠悠说道:“也不知后世如何评价朕。”
严嵩说道:“陛下乃英察之主,后世也是如此看的。”
嘉靖不由得摇摇头,对严嵩说道:“英察之主?朕可当不得此,俺答、倭寇已经把朕的脸面扫的干干净净了。”
严嵩赶紧劝慰道:“陛下,不过芥藓之疾,只要臣子们竭忠尽智,必会不日平定的。”
嘉靖不由得苦笑,严嵩当然是宽慰自己的话,南倭北虏,哪有那么好解决,要是能一下子解决的话,也不至于困扰大明这么久了。
嘉靖说道:“罢了,今日除夕,就不说这些事情,你我君臣且寻一乐。”
嘉靖和严嵩在无逸殿内浅酌了一会,嘉靖说道:“惟中,今日无事,你且回家去吧。”
严嵩说道:“老臣家中也无甚事,不如就在此等陛下召见吧。”
嘉靖说道:“不必了,朕要是如此不懂事,恐怕欧阳夫人是要骂朕的。”
嘉靖知道,严嵩和他的夫人欧阳氏感情甚笃,虽然严嵩的儿子严世蕃不在京师,但是严嵩还有自己的夫人在,严嵩还有不少的孙辈也在,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孤家寡人。
严嵩这才领命离开,严嵩走后,黄锦上前说道:“陛下,要不然去后宫娘娘们那里吧!”
嘉靖说道:“去看看吧。”
南京,这个除夕对于朱载坖来说同样是有些特殊的,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在京师以外的地方过年,几位讲官们也陪伴着他。
朱载坖有些抱歉的说道:“是孤累及诸位了。”
李春芳说道:“殿下言重了。”
自己到东南也已经半年了,可以说还是有不小的收获,无论是催征欠粮,还是对于倭寇的了解,以及现在处理佛门的事情。
朱载坖说道:“孤之前深居宫内,岂知道这民间之事?官场之风,百姓之苦,此行不虚也。”
李庭竹等人也来请朱载坖和讲官们与李家人一同饮宴,朱载坖对李庭竹说道:“临淮侯,今日值守的士卒们,临淮侯还是要加以赏赐,当次佳节,远离妻儿,为国效命。”
李庭竹说道:“殿下仁慈,臣会安排下去的。”
朱载坖说道:“今夜不知多少人睡不着觉了。”讲官只是一笑。
夜幕下,南京的各处寺院附近,锦衣卫、五城兵马司、应天府和上元、江宁两县的衙役捕快们都埋伏在夜幕中。虽然南京京营出动将南京城内的各处寺院都加以封闭,但是每处寺院能安排的士卒并不多,再加上今日又是除夕,给士卒们发了赏赐,不少士卒拿着赏赐的银钱,买了酒肉,聚在一起吃喝。
而夜幕下的寺院内,不少黑影闪动着,他们在等待,等待夜深人静,士卒们最疲惫的时候,这些黑影突然翻过院墙,离开寺院,正当他们认为自己已经逃出生天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锦衣卫和衙役捕快。
朱希孝和徐天赐也没有回家,亲自坐镇南京锦衣卫衙门,为了今日的事情,徐天赐甚至将魏国公府的家将都叫来了,随着埋伏在各处的锦衣卫不断押回来这些人犯,朱希孝和徐天赐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了。
大年初一,不光京师要举行朝贺,大明的陪都南京,一样要举行朝贺,往年的朝贺,勋臣武将由魏国公领衔,文官由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领衔,今年则有所不同。
一来是裕王在南京,当然由裕王在班首,而两位国公的告病,使得临淮侯李庭竹以南京守备领衔勋臣,进行了朝贺后,朱载坖直奔南京锦衣卫衙门。
朱希孝和徐天赐两人都是熬得双眼通红,朱载坖笑着说道:“二位怎么都像兔子一样?”
朱希孝说道:“殿下果然是神机妙算,昨日南京锦衣卫抓获千余贼子,都是隐藏在寺院之中的。”
朱载坖只是笑笑,这些事情早就在朱载坖的意料之中的,他们以为寺院是灯下黑,可是朱载坖可不是这么想的,朱载坖关心的是抓获了些什么人。
朱希孝和徐天赐给朱载坖解释了一下,大部分是南京及附近的逃犯、强盗等,为了逃避官府追捕,遁入空门为僧的。还有就是白莲妖人也有一些,最令朱希孝等人吃惊的是,还抓到了三个倭寇。
朱载坖不由得奇道:“怎么还有倭寇在南京?”
朱希孝说道:“据他们交代,他们是倭国僧侣,东渡求法来的。”
朱载坖说道:“狗屁!袭击孤也是倭国僧侣,他们也是到大明来求法的吗?”
朱载坖才不相信它们是来求法的,这帮畜生,求法是假,刺探大明的虚实才是真。朱载坖说道:“这里面有没有袭击孤的同党,锦衣卫要详细审明查实,眼下大明和倭国势同水火,一介僧侣,潜伏在我大明陪都,太祖陵寝之侧,其心殊不可问!”
朱载坖的话可谓说的很重了,朱希孝当即领命去办,同时朱载坖命令徐天赐,立刻带人去将窝藏这三名倭寇的寺院查抄。
徐天赐有些为难的说道:“殿下,正月初一抓人,是不是有些不好,反正他们也跑不了,等几天也无妨的。”
朱载坖厉声呵斥道:“正月初一不抓人?孤告诉你,老子正月初一还杀人呢!”
徐天赐赶紧领命,但是徐天赐有些迟疑的说道:“殿下,按照制度,本卫抓人,是要有刑科签批驾贴的,眼下恐怕找不到刑科给事中啊。”
朱载坖将嘉靖赐予的天子剑拿出来,对徐天赐说道:“徐指挥,这个行吗?”
徐天赐吓得赶紧跪下说道:“臣谨领殿下令旨。”
朱载坖说道:“将一干通倭的逆贼尽数拿捕,走漏了一个,孤唯你是问!”
今日南京城里的老百姓可算是涨了见识了,大年初一,锦衣卫倾巢而去,将两所寺院查抄,一众僧人全部拿捕,押解回南京锦衣卫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