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坖这是在帮李庭竹立威,虽然朱载坖很明白,临淮侯不是曹国公,即便朱载坖再怎么为李庭竹撑腰,魏国公作为南京勋臣的头把交椅,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朱载坖要李庭竹坐稳南京守备和操江提督这两个位置,彻底控制南京的水陆城防,所以朱载坖才不遗余力的为李庭竹和其他被嘉靖复爵的勋臣站台。
这几日朱载坖就一直在等待浙江的消息,在嘉靖三十四年的最后一天,在浙江的陆绎终于给朱载坖传来了消息。
首先就是一个令朱载坖振奋的消息,陆绎带领锦衣卫查抄了普济寺,在普济寺花园中起获了仁和县巡检一家人的尸首。
果然不出朱载坖所料,他们已经灭口,但是没想到朱载坖的动作如此之快,已经摸到了普济寺的上面来,这些秃驴还没来得及处理尸首,陆绎的锦衣卫已经上门了。
不过现在普陀山上这些秃驴山东百姓将陆绎和一众锦衣卫堵在寺内,不过浙江总兵俞大猷已经率兵前去解救了。
朱载坖当即大喜,将讲官们、南京兵部尚书曹邦辅和魏国公、定国公等都叫来来的,令朱希孝将陆绎的信给诸位看。
朱载坖说道:“这班恶僧,勾结倭寇,行刺于孤,阴图谋逆,罪在不赦也!”
现在陆绎已经掌握了实证的情况下,朱载坖当然不会再客气了,他直接说道:“这事不是普济寺一寺僧侣就可以做出来的,其中必有帮手,孤看这东南的寺院,都需要一一加以查缉,否则一旦藏有逆贼,后患无穷也。”
朱载坖知道,佛门认为朱载坖在没有确实证据前不可能大动干戈,但是朱载坖现在偏要大动干戈,而且就从南京开始。
朱载坖直接对曹邦辅、李庭竹说道:“二位守备南京,当知南京大明陪都,地位不可谓不重也。一旦佛门中的匪类再次作乱,恐怕陛下之怒,更胜于当日南京倭乱了。”
朱载坖说的倒也不是虚的,一旦真的南京再次出事,嘉靖的怒火肯定是远远超过上次的。
朱载坖随即下令,南京京营出动,先将南京的各处寺院一体封闭,等到正旦日后再来一一甄别。一听这话,曹邦辅有些不敢下这个命令了,南京寺院众多,更有不少是皇家寺院,轻易不敢动的。
其中最着名的就是大报恩寺了,是成祖以纪念太祖和马皇后为名,命工部于此重建大报恩寺及九层琉璃宝塔,按照宫阙规制,征集天下夫役工匠十万余人,费用计钱粮银二百五十万两、金钱百万,历时十九年始完工。依大内图样,造九级五色琉璃塔,曰第一塔,寺曰大报恩寺。
这些寺院与大明皇室可是有极为密切的关系,轻易是动不得的。还有一些是南京各个勋臣大族的家庙,这些也不是轻易好动的。
朱载坖直接问道:“魏国公,你怎么看此事?”
徐鹏举赶紧说道:“臣及臣家全听殿下的。”
朱载坖说道:“皇家寺院,让他来寻孤说,现在先将所有寺院封闭再说。”
朱载坖很清楚,不管是哪里的寺院,肯定都藏了不少为非作歹,想要通过遁入空门来逃避法网的人,只要官军真的上门,他们惶恐之下,必然选择尽快逃脱此地,以免被官军抓获。
朱载坖安排朱希孝将锦衣卫分成小股,与应天府的衙役捕快一起,埋伏在寺院附近,将这些逃出来的假和尚抓获,只要证实他们是逃犯,一个勾结匪类的罪名就跑不了了。
这个除夕,恐怕是南京百姓终生难忘的除夕。当天从早上开始,大批南京京营的士卒们从南京各门入城,将南京城内的所有寺院全部封闭,节日的气氛一下子奔冲散了,眼下不光是百姓,连南京城内的官员们也都是议论纷纷,他们知道,这么大规模的兵力调动,作为参赞机务的曹邦辅肯定是知道内情的。
他们纷纷向曹邦辅打听此事,但是曹邦辅口风很紧,只说此事与裕王殿下遇袭有关,旁的事一概不提,但是就是这透露出来的消息,也足以令官员们大为震惊,各种传言更是不可禁止。
但是作为当事人的朱载坖却没有任何表示。
京师,今日是除夕,西苑内更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沈皇贵妃领着一众妃嫔上前给嘉靖行礼,不过嘉靖是兴致缺缺。嘉靖挥手让妃嫔们自去开宴。
自己回到无逸殿,嘉靖的御案上,放着一份礼单,是朱载坖从东南为嘉靖搜罗的各种古籍善本和珍玩,嘉靖拿起来看了看,又将他放下。
黄锦见嘉靖兴趣不高,上前说道:“陛下,两位殿下还是想着陛下的,不远千里都给陛下送来了年礼。”
嘉靖说道:“倒是难为他们两个了,不远千里还想着朕。”
此刻,嘉靖是真的有些孤独了,去岁这个时候,宫门外他的两个儿子还在等候他的旨意呢。到了此刻,一个儿子刚刚遭遇刺杀,现在千里之外的南京,另一个儿子已经就藩德安,此生不复相见了。
嘉靖虽然冷血,但并非无情。此刻面对空荡荡的大殿,嘉靖仿佛与这万家灯火都格格不入一样。
嘉靖问道:“今日内阁值房已经没人了吧?”
黄锦说道:“严阁老还在直庐。”
嘉靖猛然想起,严嵩的独子严世蕃如今也在南京,自己和严嵩也算是同病相怜了,嘉靖于是吩咐道:“去请惟中来,再送些酒菜来。”
不一会严嵩就来了,嘉靖笑着问道:“惟中,今日除夕,怎不归家?”
严嵩说道:“陛下,臣一老朽,家中只一老妻,无他挂怀的。再说万一有事陛下急召,臣也好随时待命。”
嘉靖不禁笑着摇头说道:“今日能有什么事,殿内就剩我们这两个孤家寡人了,不如你我君臣二人,小酌几杯吧。”
严嵩说道:“敢不从命。”
黄锦带着人端上酒菜,君臣二人就在无逸殿内小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