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之身世被查出,你曾祖父怀疑王宁之不是孤例,其他世家定然有身世与他一般的时候,我脑海之中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谢意舟。”
“我当时自己都懵了,不明白为什么会想到他。”
“仔细想来,我和谢意舟虽也是堂姐弟,但我与他没怎么接触过,毕竟我出嫁,离开谢家的时候,他还只是个蹒跚学步的孩童,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堂弟,知道他的生母是先帝所赐。”
“我出嫁之后,就回过陈郡一次,之后再没回去过,也再没见过他。”
“不过,谢晏的子女之中,除了伯镕之外,他是唯一一个在谢晏死后依旧过得不错的,其他的在谢晏死后应了那句‘脱毛的凤凰不如鸡’,小孙氏所出的三个尤其如此。”
“他们也是咎由自取。”
“谢晏生前,他的那些子女,除了谢意舟之外,不是做过对不起伯镕的事,就是算计加害过谢意林。”
“谢意林与伯镕关系一直都很不错,在谢意林被族老们定为继任者之前,他们就没少算计他,双方仇怨不小。”
“在伯镕坚定的支持下,谢意林被确定为继任者之后,他们越发疯狂,手段尽出的谋害谢意林。”
“他们倒是没想过除了谢意林他们能上位,他们想的是没了谢意林,运作一番之后,能让与他们关系不错的上位最好,再不济,也别是像谢意林这种被他们得罪的死死的。”
“谢晏与他们差不多心思,他不但纵容子女为恶,在他们事情暴露之后甚至还包庇他们。”
“只是,他们一再算计、逼迫不但没有将谢意林弄死,反而让谢意林越来越强大,他们之间的仇怨也到了不可能调和、让谢晏担心自己前脚死,谢意林后脚就将他的儿女们送下去陪他的地步。”
“我这个十多年来形同陌路的侄女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不过,稻草就是稻草,帮不了他!”
“最后,谢晏失望而归。”
“谢晏过世后,谢意林顺利的成为谢家家主,至于说谢晏那些儿女……谢晏在世的时候,他们胡作为非,干了不少坏事蠢事,还不知道收拾善后,消除证据,谢晏一死,都不用谢意林开口,便有人站出来,拿着证据与他们清算。”
“最后,他们被嫡系除名,沦为谢家旁支,还被打发到远离族地中心的地方,成了他们曾经最看不起、随意欺辱的谢家底层。”
“唯一例外的只有谢意舟。”
“他能成为例外不是谢晏为他做了什么,而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掺和任何针对伯镕、谢意林的事。”
“谢意林最是爱惜羽毛,连那些谋害过他的都没有亲自出手,也没有赶尽杀绝,对这种不曾做过什么的自然要施恩,以此向世人表示,他不是那种一朝得意就猖狂的人。”
“谢意舟甚至还得到了谢晏生前的私产……几乎是全部。”
“当然,不是谢晏留给他的。”
“谢晏过世、其他人被嫡系除名之后,谢意林将谢晏留下的属于他这一房的私产清点、整理成册之后,交给伯镕这个嫡长子。”
“伯镕只收了原本属于孙氏的下,其他的转手就给了谢意舟。”
“所以,算起来谢意舟也是赢家,还是没费什么力就笑到最后的赢家!”
谢灵泉说的这些都是王沄不知道的。
今生她还没有能力让人去查谢家这些不外传的往事,而前生,和琅琊一样,陈郡也被胡人攻破,谢家也被抢掠一番之后烧了族地,族人在仓皇逃离的路上死伤惨重……
王沄皱眉,有东西从脑子里飞快闪过,没有抓住。
“怎么了?”谢灵泉看着眉头紧皱的王沄,问了一声。
“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没抓住。”
王沄沉着脸,总觉得那非常重要,但一时之间就是想不到那是什么。
她甩甩头,暂时放到一边,问:“您怀疑他是因为他算得上是您叔父的子女之中最后的赢家?”
“对!”谢灵泉点头:“有些时候,不是看谁做了什么而是要看谁最后获利最大……谢晏这一房笑到最后的就是他和伯镕。”
“伯镕得了北府军,而他得了这一房几乎所有的财产。”
“伯镕拥有的一切是用自己的命拼出来的,而他……似乎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现有的一切。”
“世上哪有那么多不劳而获,他能那么轻松得到那些东西,不是他自己暗中做了什么,就是有人在暗地里为他做了什么。”
“这一点,大家心里都清楚,都有默契,都认为他的老实无害是装出来的。”
“但只要他的安分守己能装一辈子,就不会有人与他认真计较,就都能当他是真的无害。”
“所以,那日我也只是懵了一下,认真想过之后,却又觉得我对他的怀疑没错。”
王沄点头:“您把您的怀疑告诉谢太尉了?”
“没有。”谢灵泉摇头:“我虽然第一时间怀疑谢意舟,但我却没有多事……没那个必要。”
“谢意林这些年善待谢意舟,也没有将那些曾经逼迫谋害他的人赶尽杀绝都是为自己的名声考虑,但并不意味着他就忘了当年的那些仇怨。”
“知道王宁之的身世,知道你曾祖父的推测……他不借此机会将谢晏所有子女的身世查了底朝天就不是他了。”
“谢意舟不但是谢晏之子,还是如今过得最惬意的,谢意林绝对不可能不查他。”
王沄笑了,好奇地问:“谢家用了多久查到谢意舟的?”
“与我一样,谢意林得了信之后,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谢意舟!”
王沄喷笑:“看来谢意舟的伪装谁都没骗不过,只是都没有揭穿而已。”
“差不多吧!”谢灵泉点头:“不过,谢意林第一个怀疑并调查谢意舟算是私心作祟。”
“哦?”王沄挑眉,一脸的求解惑。
“谢意舟颇有才名……他这才名主要是闲出来的。”
“谢意林碍于名声善待他,但这善待并不包括让他参与家族事务,谢意舟只能当个闲云野鹤。”
“他过去十多年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游山玩水,写诗作赋……写得多,挑出一两篇精品,先请人润色,再费点心思,让人传唱一番,才名不就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