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在那里演说那荒诞计划与预想的赵德，裴珞深呼吸，试图平复心情。
“陛下。”
未过多久，裴珞的脸上便又挂起笑，那双纯黑色的眼眸直直注视着赵德。
骨节分明的手抓着惨不忍睹的舆图，不想解决这个麻烦，也清楚不能和赵德讲道理的裴珞选择祸水东引。
于是他毫不犹豫：“臣以为，您即是准备为左幽仙师所建，那您不若将这消息先行告知仙师。”
听到这话的赵德若有所思。
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仙师吗……
赵德想了想，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今日刚见了“神迹”的赵德，正是对楚无疑上头的时候。
这位已不是第一次把荒诞想法变为国策的昏君幻想着楚无疑的反应。
然后想着想着把自己给爽到了。
裴珞看着赵德脸上的笑逐渐恶心起来，默默垂下眼。
死道士不死本宫，祝你好运吧左幽。
而未过多久，见赵德仍沉溺在那份的恶心幻想无法自拔。为了不让昏君过一会再继续用蠢问题来祸害自己，裴珞选择加大火力。
“陛下。”裴珞微微俯身：“若提前告知仙师，还可以让仙师来选吉地，庇佑大梁。”
“不愧是朕的裴卿！”
裴珞这话说到了赵德心上。
毕竟在赵德的逻辑里，若是有楚无疑庇佑大梁，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除掉谢家，再把那些跟过谢家人的士兵坑杀，永绝后患！
想到这里，年过三十的帝王激动地拍了下手，随后便吩咐裴珞：“那递到仙师手上的信便由裴卿去写吧！”
知道楚无疑虽双目尽盲，但仍有奇异方式能看到字的赵德毫不犹豫。
而听到这话的裴珞再度俯身应是。
……
早已将赵德性子摸透的裴珞动作很快。
在第二天午时，那封辞藻华丽的信便被送到了楚无疑手上。
甚至为表尊重，裴大官还是亲自去的司天监。
但楚无疑根本没见他。
“裴中贵。”
随着铃楼的门缓缓打开条缝，楚无疑的声音也飘出来。
“您将信递入门内就好。”
虽被这样对待，但裴珞还是笑眯眯的应了一声。
“是，左幽仙师。”
他将信放到那小小的门缝处。随后，刚把手收回的裴珞便听到“砰”的一声响。
裴珞抬起眼，却只看到因大门闭合而完整的甲作图腾。
正张牙舞爪的怒瞪着他。
……
看着叼着信如邀功般飞来的黑雾猫，楚无疑伸手将其接过。
“谢谢。”他顺手摸了摸那黑雾猫的头。
幸福的黑雾猫咧开嘴：“嗷~”
从未被楚无疑摸摸，但能看到楚无疑动作的系统嫉妒到又咬碎了个帕子。
等着吧！
等它能有现实拟态了，一定要每天二十四小时和大人黏在一起！被大人摸！个！爽！
这样想着，看着楚无疑手中的信，期待自己被需要的系统严阵以待。
而因被巨大猫猫形状的黑雾完全圈住，身体不再那么痛的楚无疑很快便将信拆开。
那张黄色的信纸被近乎惨白的手指展开，里面是裴珞标准到没有特点的字迹。
其实并不能看到普通字迹的楚无疑叫出系统：【辛苦，读一下。】
早已准备好的系统铿锵有力：【是！】
【望仙师安……】
系统认认真真的读着那些无用且虚假的华丽辞藻。听着乱七八糟扯东扯西，几乎废话无差的句子，身体不适的楚无疑渐渐升起困倦。
只是很快。
随着最后那两行字被系统读出，楚无疑刚要成型的睡意便被砸了个稀烂。
【陛下言，欲为仙师在大梁国境内建摘星塔及道观各三千三百三十三座，望大梁子民皆供奉仙师。】
【不知仙师，意为如何？】
已足够了解楚无疑的系统在念完后，紧张的看着它家宿主大人。
而楚无疑面无表情。
听到这段话的楚无疑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平静地将这张信纸团成团，又平静地将其丢给身后的黑雾。
“是垃圾呢。”
做完这些的楚无疑拍了拍手：“好脏。”
黑雾猫身上裂开了张嘴，将那张信纸直接吞掉。
随着信纸消失，并不想被赵德做劳民伤财的幌子，替他挨骂替这种行为背锅的楚无疑准备回信。
只是因身体不适与心情不妙，楚无疑现在一点亲自动笔的想法都没有。
于是他选择让黑雾代劳。
化身成猫的黑雾很自觉的用猫尾巴卷起了那根黑竹笔，准备模仿楚无疑的字迹写信。
而窝在黑雾身体里的楚无疑微微颔首：“按照我说的写，谢谢。”
心情格外不爽的楚无疑语气平淡，但这并不妨碍这封信开篇便是他干净利落且用词犀利的拒绝。
随后，楚无疑又洋洋洒洒毫不克制的骂了赵德一番。
最后他还诚恳建议，赵德没大事就别来也别派人来司天监找自己。
烦。
由于那只特制的黑竹笔浸过楚无疑的血，还被他塞了一缕雾气在笔杆内。
因此只要是这支笔留下的痕迹，使用神魂的楚无疑就都能看到。
在黑雾猫写完信后，楚无疑又检查了一遍。
确认过没有任何漏洞与遗漏词句后，他才盖上自己的赤红兽首印，并将其装到裴珞带来的信封里。
楚无疑没有托人去送信，更不会自己亲自去。
这封信最后也是由黑雾在夜黑人不静之时，放到仍在与妃子进行多人运动的赵德桌上。
并细节的用白玉瓷杯将其压住，以防被风吹跑。
而信，则在第二日的未时才被大梦初醒的赵德看到。
得知仙师回信的他衣服都没穿好就兴冲冲的拆信，结果便发现自己被楚无疑毫不客气的骂了一通。
赵德：“……”
赵德很生气，但他的怒火又不敢针对楚无疑。
于是，赵德不仅把负责送信传讯的裴珞找来打骂了一顿，还把那几个昨夜陪他的妃子全都罚了月俸。
对于赵德的这种迁怒行为，楚无疑没什么想说的。
反正这个昏君一直都是这样。
前一秒跟你亲亲热热爱妃爱卿，下一秒哪怕只是一句话没说对，都会被狠狠丢来的东西砸的头破血流。
朝臣们自我安慰时说这是伴君如伴虎。
但在楚无疑看来，赵德充其量就是条得了疯犬病的狗。
每天不是在乱叫，就是在乱咬。
不过这条乱咬人的疯狗也不是全无理智。
例如在被崇敬的仙师骂了一遍后，赵德在楚无疑面前就收敛多了。
而通过那封信内过于直接的言论，把自己的不喜摆到台面上的楚无疑，成功在自己的铃塔内清闲了近一个月。
虽然在这一个月里赵德也常常给他送信，但楚无疑一概不读不回。
只是清闲的日子终究是有限的。
一个月后，谢明鸾回京了。
裴珞也受赵德命令，又亲自给楚无疑递来了宴会的请帖。
“还请仙师务必到场。”
站在门外的裴珞微微俯身，笑眯眯道：“陛下说，仙师若不到场，就把宴会搬到铃塔外办。”
被威胁的楚无疑：“……”
他轻笑一声：“陛下若想，那便来吧。”
听到这话的裴珞微微睁开眼，而那扇仍只开了个缝隙的门再度被重重关上。
窝在黑雾身体上的楚无疑极度不爽。
赵德算什么东西，也敢威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