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黄旭瞧着陈皮,半信半疑。
“你是何人?”
“张其安始乱终弃,害得我家表妹差点没命,不报此仇,誓不为人。”陈皮愤恨地讲道。
半夏心中诧异,这陈皮,还真演上了,扯出这么大的谎来,要怎么圆上?
“黄管事,张家和郑家的合作黄了,想必也是你做的吧。”陈皮接着道。
黄旭没有吭声,眼睛看向一边。
“我来工坊,想趁机搅黄张家的生意,没想到遇到黄管事……这也算是为我表妹报了仇,事情到此为止,我不会说出去的。”
黄旭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
“您尽可以去打听,看张其安在娶姜氏之前,是不是养了外室?那外室,下场如何……”
听到“姜氏”,黄旭的眼神动了动。
半夏见状,上前一步欠了欠身,道:“黄管事,我们与张家虽有冤仇,但目前的确没有做任何对张家不利的事情,就算他们报官,也查不出什么东西。还请黄管事高抬贵手,出了这个门,我们就当从来没进过这造纸工坊。不然,我们也不能保证说出些什么话。”
黄旭沉默,打量着二人,良久,他开了口:“既然是同道中人,自当互相帮助。你们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多谢黄管事。”
半夏拉着陈皮的胳膊,两人快步出了门。
马车旁,丁希睿急得冒汗,她走来走去,远远看到陈皮和半夏走来,心中松了口气,正欲挥手打招呼,见张家工坊溜出一个小伙子,跟在陈皮二人身后。
“这是……惹麻烦了。”
丁希睿赶紧坐上马车,待陈皮二人上车后,低声让二人赶紧驾车,不回家,只在洛城县绕来绕去,没过几条街,便甩掉了跟踪的小伙子。
回到丁家,立刻将车帷换掉了。
几人进了屋,半夏一把抱住丁希睿,哆嗦着讲不出话来。
“先喝口茶休息休息。”丁希睿倒了两杯热水,让两人坐下平复了呼吸。
“小姐,我们今天演了一场大戏……”两人将事情经过和盘托出,丁希睿听得心惊肉跳。
“你们俩胆子也太大了!”
“小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也是没办法,不然,可能就要挨打了。”陈皮道,他其实也吓得不轻。
“你真的看到黄旭搞鬼了?”
“是的,小姐,我午后趁人不注意,悄悄跟上他,发现他偷偷往纸浆里加东西。”
“应该就是让人皮肤发痒的药水了,”半夏道,“那我们要不要报官?”
“报什么官,这是张家的报应……”陈皮嘟囔着。
几人正说着话,门房大叔来敲门,“小姐,有个孩子来送信,说是姓宋。”
“快请进来。”
是宋文谦的随从阿禄。
“阿禄,又出什么事了吗?”
“林少夫人,我家公子说,不少人找上书铺说纸有问题,用后手痒;还有两个人说,手臂上的汗毛都脱落了,好几个书铺的老板已经去找张家退货了,还说要告张家……张家肯定会受不少打击,这段时间辛苦您了,以后的事,交给他就好。”
“还有人汗毛脱落?”丁希睿皱了皱眉头。
“是的,林少夫人,总之,张家这次跑不了。”阿禄说着,取出一个荷包来,俯下身:“这段时间陈皮哥还有两个兄弟都辛苦了,这是我家少爷的一点心意,还请少夫人收下。”
“宋公子已经给过了,这些就不必了。”
“林少夫人,阿福听吩咐做事,请您收下吧。”阿福又俯了俯身。
“好吧。”丁希睿点点头,半夏过去收了荷包。
阿福告辞离开,丁希睿觉得有些头疼,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小姐,张家这次可算倒霉了,会丢不少生意,名声也会一落千丈,再和宋家打官司,他们的腰杆就没那么硬了,这不挺好的吗?”陈皮道。
“张家有错,错不在工坊吧……黄旭还下了令人汗毛脱落的药?那是什么?”丁希睿喃喃道。
“想打击张家,只有让工坊出事才行,那黄旭正好帮了忙……就是可惜了吴叔,他人挺好的……”陈皮露出些不忍之色。
“陈皮,不对。”半夏突然盯住了他,“你今天说张家和郑家的生意是黄旭搅黄的对吗?那是不是黄旭捣乱,把罪名安在了宋小姐头上呢?这样的话,他就害了宋小姐……”
丁希睿愣了愣:“你们怎么知道是黄旭从中作梗,得罪了郑家?”
“今日陈皮问黄旭的时候,他没有否认。”
陈皮迟疑来一下,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小姐,我当时也只是灵机一动,想诈他一下,可他的确没有否认。”
丁希睿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若真是这样,那他下的这盘棋,可真不小。”
“他认为是张其安夫妻一起害了他表妹,所以两方都要报复?”陈皮反应了过来。
那他要报复到何种程度呢?
丁希睿脊背发凉,忍不住退后了两步。
“小姐,你怎么了?”半夏扶住她。
“陈皮、半夏,我们去找秦师兄。”
“噢,噢,好。”陈皮慌忙去后院赶车。
没过多久,几人来到衙门口,刚想请人去通报,就见秦晓峰带着一队人骑了马往西边赶。
“工坊那边已经出事了吗?”陈皮赶忙驾车跟上,到了工坊附近,只见二十几人围在门口,张看院的小厮和几个老师傅正堵着人,张家父子三人缩在后面,努力想喊话解释,而黄旭,扶着张家老爷的胳膊,非常忠心的样子。
“黑心作坊,赔钱!”
“赔医药费!”
“滚出来!”
秦晓峰等人下了马,举着刀拦过去。
“大家有话好好说,别伤了人。”秦晓峰喊了话。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几个书铺的老板上前解释:“秦捕头,不是我等闹事,是张家欺人太甚,都已经合作了多年,居然卖给我等有毒的纸,害得我们客人生病。”
“是啊,秦捕头,他们太黑心了。”
张家老爷上前来:“秦捕头,冤枉啊,我张家造纸工坊虽然小,可也做了十几年,不说远近闻名,那也是有一定声誉的,我们怎会自掘坟墓呢?”
人群中,一个声音响起:“谁知道你们这些奸商怎么想的?我听说大书商郑家都不跟你们合作了,那肯定是有问题呗!”
那声音,有些熟悉,好像是阿禄。
果然,这件事有宋文谦的推波助澜。
“对呀,对呀,奸商!”几人附和着。
“都安静,想闹到公堂上吗?”秦晓峰厉声喝止。
“不是,不是……”张家父子几人连忙摆手,“各位,大家伙儿的损失我们张家一一照赔如何,请大家不要再闹了。”张老爷说。
“你们这样就是做贼心虚!”阿禄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看来,宋文谦是铁了心要让张家上公堂了。工坊被围得水泄不通,秦晓峰几人努力调停,眼看着天就要黑下来,一书铺老板突然说他要当首告,告张家,有谁愿意跟随,立刻,就有三四人响应,其他人则表示愿意作证。要上公堂是板上钉钉了,秦晓峰几人也无奈,他命两人看好工坊,将原告和被告都带往衙门。
“小姐,我们跟着去吗?”陈皮问。
“不,我们等黄旭。”
“可是,工坊不是被看着吗?黄旭能出来?”
“他一个人办不了那么多事,外面肯定有人接应,我们等着就好。”
果然,人群散去不久,一个女子来到工坊前,自称是黄旭的妹妹,要给黄旭送些衣服和吃食,衙役查看了东西,便把人放进去了,不多时,那女子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