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男子身材壮硕,约莫二十出头的年岁,骑着红鬃汗血宝马,手握一杆长枪,立在主事府门口,“我要见你们领主。”
守门的下人见来者不善,忙不迭入内通报。
简兮再次见到沈南星,他已经完全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了,深棕色的皮肤,剑眉星目,眉骨处还有一处细细的刀疤。
“哥哥。”
“兮儿。”
沈南星下马,将手中的长枪一把扔给了看门的小厮,接住了飞奔而来的白色身影。
“都是做娘亲的人了,还这样毛毛躁躁的。”青年声音低沉,嘴角溢出笑声。
“什么时候我的傻哥哥也会用这种口吻和我说话了。”简兮的声音带了些哭腔。
沈南星身上的鳞甲很硬,简兮却觉得再没有比此刻更让她安心的去处。
“你放心,我来了,就没人敢欺负你了。”沈南星环抱简兮的手,拍了拍她背上的发丝。
简兮换上笑脸,扯着沈南星的胳膊,“走,我带你去看看你侄女。”
转头对着小厮道:“照顾好马匹。”
“是,大人。”
晴园内传出一阵欢声笑语。
“应该是晴曦在和夫君玩闹。”简兮解释。
沈南星点头,推门入内。
高云淮正抱着高晴曦两人一块盯着池塘里面的鲤鱼。
简兮轻声呼唤,“晴曦。”
小人儿一听到自家娘亲的声音,转眼就撇下了刚认识的爹爹,穿着粉色襦裙的身影向简兮奔来。
快到近前的时候,简兮错身一躲,高晴曦瞬间就进入了一个硬硬的怀抱。
沈南星熟练的抱起小姑娘,“晴曦,我是舅舅,叫舅舅。”
高晴曦看向自家娘亲,简兮眼里满是温柔,“快叫舅舅。”
沈南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五彩斑斓的蹴鞠,一只手抱着晴高晴曦,一只手拿着蹴鞠一颠一颠的。
高晴曦的小脑袋跟着蹴鞠上下摆动,沈南星将蹴鞠放在她面前,“叫舅舅。”
“舅舅。”甜甜糯糯的小奶音响起。
高晴曦如愿以偿的得到了蹴鞠。
高云淮站起身,笑的一脸春风,“你来了。”
谁知沈南星像是没看见一样,只盯着怀里的晴曦,转头看向简兮询问,“兮儿,你嫂子生了,是个男孩,你说要不要我们做个娃娃亲.....”
话没说完,高云淮一把抢过自家的宝贝女儿,面露凶狠,“你做梦,我女儿才不嫁给你儿子。”
沈南星撇撇嘴,“我问的是我妹妹,又不是你。”
在场的两大一小都齐刷刷看向简兮,简兮一个头三个大,“这个,要看晴曦的意思,我说了也不算。”
高云淮得意的昂起头,“哼。”
沈南星无奈道:“女儿家都要嫁人的,嫁给别人家说不定还会受欺负,嫁给我家那小子,以后他要是敢欺负晴曦,我就打断他的狗腿。”
高云淮摆出一副没得商量的姿态,“我女儿谁敢欺负?等她大些,我就教她习武,管保以后一个打俩。”
简兮歪了歪脑袋,“你不回夏国了?”
“药王谷离塞北有条近道,我从那里借道,三日便能到塞北。”
简兮看到高晴曦住在她亲自修建的城堡里面,感受着四面八方的爱意。
这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
不过三日,夏国的军队已经陆续抵达塞北。
简兮开放手下所有的粮仓,准备够了军需所费。
三十万大军,每人一件厚厚的冬衣,都由简兮出钱。
令她没想到的是,稞城的麦穆居然也送来了一批粮草。
检查过没有问题之后,简兮还是没有用麦穆送来的,想做成一件事,任何细节上不能出一点纰漏,否则就如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许是从小穷困的原因,简兮做任何事都必须要万无一失,因为她输不起,长此以往也就养成了习惯。
阮玉泉和阮飞白迟迟没有动静,阮家便知道这步棋算是毁了。
此间,简兮受到了两拨暗杀,一次是来自稞城的青竹醉和他手下的那帮酒囊饭袋,一次便是阮家的暗卫。
数日来,简兮不是和沈南星一处交谈塞北的布防,就是和张岑儿、高云淮一起商量入帝都以后的计划。
青竹醉被沈南星一枪钉在了墙上,阮家的暗卫死于张岑儿手下的皇家暗卫之手。
兵马已备,粮草先行。
沈南星看着一众部下,当初征战的壮志豪情又涌现了出来。
调遣人手,排兵布将。
沈南星看着高云淮和简兮的身影,坚定道:“你们放心,我定然为你们守住塞北。”
简兮换上了一身红色盔甲,头发高高束起,青丝随风扬起,笑的畅快,“这世间,再没有比哥哥让我更放心的人了,保护好晴曦,若是我们不能回来,就让她以后嫁给知意。”
沈知意,是沈南星的儿子。
沈南星笑骂,白了一眼高云淮,“我才不要和他做亲家呢,我等你们回来,若是等不到,我就亲自带兵杀到玄武帝都。”
高云淮嘴唇勾起,轻蔑道:“那你可没机会和我做亲家了。”
驾马离去。
沈南星站在城门上,看着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原来送人出征是这样的感觉。”
从前只有简兮送他,如今也轮到他来送简兮了。
收回目光,沈南星转身面对兵士,声音洪大:“告诉城中百姓,三日之后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让他们准备好一月所需。”
“是。”
一个月,也够简兮他们稳定局势了,只要帝都大势一定,必然有快马送信。
若是没有....
沈南星心内一沉,兵家大忌是感情用事,可若是到了紧要关头,感情用事又何妨。
接过长枪,定定的望着城下土地,当初的攻城伐寨者如今却成了守城之人。
说到底,他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将军。
为将者最为重要的忠心二字,他没有。
等此战结束,他便安心卸甲,从此只安心做个富贵闲人。
希望,可以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