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夫刚发誓,他刚刚经历了天启日之后,自己人生中最痛苦的一天。
他被困在那个小小的副本里,被反复折磨了325遍!
在这个过程中,他甚至给自己身边那些畸变体按个取了名字,从汤姆和杰瑞再到詹姆斯,整个过程无聊的让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什么时间bug。
同时这也让沃尔夫刚对玩家的副本产生了一种恐惧,这是他第一次进入玩家的副本,但他觉得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和他有类似想法的还有权哲,他早就知道这个副本有问题,但他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
在这期间他一遍一遍的被自己的同伴推倒,以至于在经过几十次轮回之后,权哲甚至能依靠本能躲过来自身后的推搡。
然而剧情无法往下发展,那见鬼的推开他的玩家一次一次重复着自己的动作,重复着自己的话语,权哲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
但凡换一个玩家也早就下线离开了,也就是成就型探索者这样好奇心极强的玩家才留在这个副本里,想看看最后到底会发生什么。
结果什么也没发生,副本一次一次重启,只不过是王正道在试图更好的理解从母世界补充而来的‘空间’之物。
他现在确定,它既不是能量也不是物质,它是一种包含了世界特性的‘信息’。
这种补充并非单向的,而是一种双向交换,在母世界的信息补充到这个世界后,这个世界同样会等量的信息被交换到母世界。
王正道不知道自己将之称为信息准不准确,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形容词。
三百多次的信息交换,让王正道观测到了海量的信息差异,这种差异很微妙,但相比于这个世界本身的信息,从母世界那边补充过来的信息显得有些驳杂。
当然想通过这些信息推测出母世界的空间坐标依然是一件难事,但王正道最少已经找到了头绪。
如果那些玩家能在这个世界再建立起一个新的副本,已经对副本体系有所了解的王正道绝对能从整个建造过程中获取更多有用的信息。
而好消息则是,那些玩家确实有这样的计划。
在十三区地下城中米科尔森所审问的玩家普遍表现的非常配合,完全可以说是知无不答,但只可惜这些玩家基本全都是新人了,唯一能提供有价值信息的,就是米克瓦伊,一个新开拓者。
“是的,当时唯一留在这个世界的玩家就是慷慨夫人。”米克瓦伊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坦白而出。
说实话,面对这样的结果,米科尔森多少还是有些心有不甘的,他付出了那么多代价,几乎彻底摧毁了这个文明,结果距离把玩家彻底踢出这个世界,只差了一个慷慨夫人。
他完全没想到一个玩家,尤其是慷慨夫人这样的玩家,会有这样的耐心,她就像个普通人一样一分一秒都不少的在这个世界整整苦等了二十五年。
但是,现在慷慨夫人又对他们这些原住民表现出了一种非常暧昧的态度,在玩家掌控的区域推行怀仁政策只是其中一方面。
在刚才和唐吉的交流中,慷慨夫人也表现出了某种推波助澜的效果,她似乎在主动推着这些玩家和唐吉他们合作。
虽然米科尔森一直很重视慷慨夫人,可慷慨夫人留给他们的资料太少了,又或者应该说是太多了...在天启日之前,慷慨夫人可以说是七美德中最频繁露面在公众媒体面前露面的一个。
有时候你甚至觉得她不是玩家,而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只不过是个热衷于镜头的无聊人士。
“好,让我们重新开始,再跟我说一次,你们开拓者都在哪儿有据点。”米科尔森面无表情的合上了手中的审讯本,将列表中记录的问题顺序打乱,再次对米克瓦伊展开审问。
米克瓦伊感觉自己已经口干舌燥了,而身体上的疼痛则是更严重的问题,他只感觉这具素体好像已经支离破碎了,米科尔森并没有给他用刑,只是给他补充了一次那种能让他浑身疼痛的药剂。
他依然没法下线,不过他已经感觉到自己恐怕很快就会因为素体死亡而被动下线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频率越来越快,感觉呼吸越来越急促,皮肤表面的温度也开始变得炙热。
这一切都预示着他停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出于对开拓者组织,对公司以及对慷慨夫人的仇恨,米克瓦伊依然强打起了精神,重复了自己刚才所交代的情报。
米克瓦伊一个字都没有撒谎,他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吐了出来,其中就包括有关玩家下一个副本建设计划。
对于开拓者和公司来说,副本本身的剧情和纪念意义其实没有多重要,只不过玩家习惯了用他们获得重大胜利或造成重大历史转折的战场,作为副本的选址,以方便那些后进来的玩家能得到充分的训练,顺便对那些功成名就的老玩家表示一番赞叹。
但别说在天启日之后了,就算在天启日之前,他们那两个已经建立起来的副本也根不红苗不正,完全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完成的。
这一点很多进入副本,并通关了副本的玩家都能作证,他们在副本中并没有像在其他世界的副本一样得到剧情上的震撼,无论是在剧情还是在了解世界特性方面,那两个副本做的都很一般。
然而即使如此,这个世界的超人类体系依然在母世界吸引着大量玩家的兴趣,在这个世界重新开放后,他们迫不及待的踊跃而来,虽然只有少数人能拿到珍贵无比的超人类素体,但他们还是乐此不疲。
一直到,他们遇到了唐吉...
米克瓦伊现在发誓,如果他还有机会下线离开这个世界,哪怕明天就提拔他为大开拓者,他也绝不会再回到这个世界了!
“很好,你们的新副本打算建立在哪个区域?”米科尔森在地图上再一次重新确定开拓者们的秘密基地,然后又抛出了一个他需要关心的问题,让米克瓦伊来回答。
“你们称之为恒河和霓虹的两个地方,慷慨夫人打算在那两片区域分别建立一个副本。”米克瓦伊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但还是强行开口说道:“我的级别太低,不知道他们具体选址,但那两边都有归化者在辅助我们...”
米克瓦伊那声音越来越低,突然脑袋一歪,人已经断了气。
“心脏完蛋了。”唐吉站在阴影里开口提醒到:“要不是他意志顽强,早在一分钟以前他就该死了,看来他是真心打算和慷慨夫人那伙人决裂。”
“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基本都是我们已经掌握的。”米科尔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高强度的审讯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对他这具没有任何超自然能力强化的普通分身而言,确实有些疲惫了。
唐吉对米科尔森的话不予置否,他觉得他们今天收获还是挺大的,他们现在掌握了整整七处开拓者掌握的秘密据点。
这些秘密据点中有些是用于新玩家培训的,有些是用于生产克隆素体的,还有两处则是他们在天启日之前封存的物资仓库。
当初那批开拓者在全世界范围内建立了那么多秘密仓库,其主要目的是为了应对在超人类浪潮之后,大批涌进这个世界的玩家做的开服准备。
结果没想到这批物资硬生生被打成了战略储备物资,成了玩家再次介入这个世界,征服原住民的糖衣炮弹。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十三区?这地方可是有很多人已经吃到了和玩家合作的甜头,如果再有玩家秘密潜入和他们合作,他们很容易就会倒向玩家那一边。”米科尔森非常严肃的对唐吉说道。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向你描述我的,但无论他们说什么,都没法抹去我在这场战争中的贡献,这个世界能抵抗到现在,我要占主要功劳。”米克森用一种开诚布公的语气对唐吉说道:“而现在我的意见是将这座地下城交给我管理,塔哈帮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无法适应这个层次的对抗,只有我才能确保这里八十多万有生力量不会被玩家利用。”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这些事跟我没关系。”唐吉冷漠的回应道,他不知道自己在天启日之前和米科尔森存在着怎样的合作关系。
但显然那种合作已经随着天启日那次大爆炸,彻底消散了。
“因为你的意见很重要,唐吉你还没有意识到么?无论你愿不愿意,你都是这个世界的抵抗核心。”米科尔森对唐吉说道:“如果没有你,这个世界可能早就沦陷了,正是因为有了你,所以这个世界才会一直坚持到现在还没有向玩家妥协。”
“我可以轻易列出一百条,为什么你这么重要的原因,但我不会浪费那个时间,因为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明白,在天启日之前我们之间为什么能展开合作。”米科尔森指了指自己,用一种傲慢的语气说道:“因为我总能提供最高效的解决方案。”
“这是一场战争,唐吉,而在战争中我们应该不择手段,不惜任何代价,一切只为了胜利,不是吗?”米科尔森对唐吉进行着试探。
他知道唐吉是那种将道德洁癖隐藏在骨子里的人,但同时他也知道唐吉是那种天生就适应了铁与血,还有硝烟的人,他的人生就是一场战争,从出生那一刻,他就在与这个社会抗衡。
但凡他软弱一点,都没有在夜之城长大成人的机会。
但凡的软弱一点,也早就死在了和夜之城街头帮派的冲突中。
安吉丽娜的死,将这个男人从铁变成了钢,这是一种蜕变,但归根结底还是唐吉有这样的潜质。
面对米科尔森的步步紧逼唐吉最终没有说什么,就这么带着苏尔特离开了。
因为在所有人的描述中,他们虽然都将米科尔森描述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混蛋,但所有人又都认为,米科尔森是这场战争能打到现在的关键角色。
而面对唐吉的离去,米科尔森只是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在他的理解中,唐吉没在临走之前顺手干掉自己就意味着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提议,从现在开始十三区这地方威特米克森管了。
至于塔哈帮?他们连玩家都对付不了,又怎么能抗衡得了他。
如果不是顾及到唐吉,米科尔森早在几天前就把那个菲利姆塔哈变成自己的分身了,反正他在这里损失了足够多的分身,有足够多的缺额。
不过从现在开始也不晚,既然唐吉给了他机会,米科尔森才不在乎之后吴千映的反应,只需要给他七十二小时时间,他就能把这片土地变得固若金汤。
他也许不能管控住人的私欲,总会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倒向玩家那一边,毕竟在天启日之前,他也没有将归化者这个组织彻底铲除。
但现在不一样了,这里可是十三区,大家都住在地下城里,米科尔森之前预埋的核弹也许对付不了玩家,但绝对可以确保从现在开始,这里的人力资源不会被玩家所利用。
他已经给唐吉打过预防针了,如果真有一天这地方被他炸成了一片废墟,他们之间也有个缓冲余地。
米科尔森不得不再次感慨,失忆后的唐吉比以前好骗多了,不或者不能用欺骗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切的说应该是——引导。
而现在米科尔森,也不得不将自己的关注重点从联邦大陆,以及欧联邦转移到恒河地区和霓虹。
他确定米克瓦伊所提供的消息在开拓者内部不算什么秘密,他没有必要撒谎,而且搞不好慷慨夫人就是想借米克瓦伊的口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天知道那个女人到底在计划什么,但她的利益显然和公司与玩家都不同,她在这个世界另有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