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哲已经连续三天在对在副本附近探寻情况了,作为成就型探索者玩家权哲对副本的了解比普通玩家要超出许多,在权哲降临过的其他异世界中,他甚至从历史的蛛丝马迹中翻找出过古战场类型的副本。
虽然权哲也被抹去了有关光辉之城的记忆,但权哲确实天资聪颖,在诸多异世界的冒险中,权哲甚至通过观察公司对异世界的干涉,推断出了公司是通过副本空间这种存在对异世界进行掠夺。
当然他并不是知晓其中的原理,他只知道在所有玩家离开被他们折腾的千疮百孔的异世界时,当最后一批混沌恶魔型的玩家将这个世界搅得支离破碎时,整个世界已经被大大小小,层层叠叠的副本所笼罩,几乎找不到空余的空间。
从空间意义上而言,那就相当于整个异世界都被母世界吞掉了,权哲甚至有幸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事件,作为最后一个离开那个世界的玩家,他亲眼见证了整个世界逐渐被副本空间压缩,大地在空间的切割下崩裂瓦解。
不仅仅是物质,连时间和空间,乃至整个世界的一切都完全被切割分解,那个世界被母世界吃的干干净净。
从那之后权哲就一直对副本这种东西非常感兴趣,只可惜某世界已经证明了,他不是那种精彩绝艳之辈,他同样被抹掉了有关光辉之城的记忆就是证明。
所以从原理上权哲对副本本质的了解,并不比这个世界的土着高出多少,他唯一有优势的地方就是本身有着玩家的身份,当他试图进入副本时,副本本身会对他的身份作出回应——【代码错误:0x0000000a环境不正确】
这是权哲两百二十年时间里头一次见过这样的反馈,这样的反馈多少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但也激起了他更大的好奇心。
他虽然不知道代码错误中的代码指的是什么代码,也不知道,那一行数字和字母组合的代码指向什么样的序列组合,让他最少知道环境不正确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
在天启日发生之前,他是可以正常进入这个副本的,而天启日之后,或者更确切点说是在天启日以及大风暴之后,他现在无法进入副本,并得到了这个环境不正确的反馈,所以这里的环境不正确,指的就是天启日和大风暴。
作为一个探索者,权哲自然不能错过有关天启日和大风暴这种大事件的成因和背景。
你只需要随便拉过来一个在天启之前出生的原住民就知道,天启日是联军搞出来的,同归于尽计划,而大风暴则直接来源于七原罪中的暴怒,这是它用来惩戒整个世界的狂怒风暴。
这些消息最早的来源已经无法追查,人们只知道在天启日之后不久这样的消息就开始从避难所中流传了,而随着大风暴持续了二十几年,这个说法已经非常深入人心了。
尤其是在大风暴减弱之后,人类重返地表,大量超人类发现自己的能力在地表无法正常使用,大风暴源自唐吉这个说法就更被人深信不疑了。
当然,虽然明面上权哲是在舍伍德避难所中是随机选择幸存者搜集资料,但实际上他们的这些人的资料来源全都来源于沃尔夫冈。
天启日是米科尔森那个混蛋和唐吉联手搞出来的世界末日,而大风暴则是唐吉因为厌恶超人类而搞出来的大范围压制,这就是沃尔夫刚对天启日和大风暴的看法。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大风暴和唐吉有关系?”权哲一边一次次的试探着副本对他进入访问的反应,一边对身边的原住民向导问道。
那个原住民向导长的其貌不扬,一双门牙向外凸起,看起来就像个大号土拨鼠一样,但他却实打实的是个超人类,红武士类型超人类,因为玩家和人类的审美相似,所以单从外貌上这个原住民就失去了被选成素体的可能性。
毕竟强不强是版本的事,帅不帅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在天启日之前玩家掌握着能对人体进行二次塑形的素体,降临在那个素体中的玩家甚至精心雕刻出了七美德那样的旷世巨作,只可惜她死在了天启日中,连同她那具素体一起,灰飞烟灭了。
“那还用问吗?那位大人不喜欢超人类,他憎恨我们,所以才出现了大风暴,惩罚着所有人。”土拨鼠一样的向导笑了笑,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道:“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他憎恨着我们,我们也同样憎恨着他,这个世界本就构建在仇恨之上。”
沃尔夫刚心中到底对唐吉有着怎样的态度,谁也不知道,但他现在扮演的应该是一个对联军,对唐吉心有怨恨,所以才倒向玩家的超人类,他就要演好,演的让人看不出破绽。
当然那数百年的人生经历,以及在数百年中积累下来的无聊,都是他乐在其中的原因之一,整个舍伍德避难所将近一万人口,全都在沃尔夫冈的心灵控制中,他根据这些人的外貌经历以及记忆,生成了将近八百个细致入微的独立人格,在里面玩的不亦乐乎。
为了优化脑力的使用,整个舍伍德避难所,只有玩家所存在的区域是活跃的,玩家视线所及的范围内那些原住民才是活过来的,而在玩家没关注的区域内,那些原住民就像木偶一样沿着提前设置好的路线处于托管状态。
沃尔夫冈表现的就像一个刚给邻居送了惊吓盲盒的孩子,他正躲在暗处等着记录邻居被吓一跳的反应。
也许是因为对这个世界原住民的同情,也许是因为这个向导确实很会说话,所以权哲不介意在工作闲暇之余和这位向导多聊上几句,他们就像朋友一样什么都说,权哲有时候会说一些自己所降临过的异世界,也会说一些有关母世界的消息。
这就是沃尔夫刚需要他做的,如果不考虑双方的身份,沃尔夫冈甚至认为权哲是一个不错的家伙,当然这种评价完全是基于一个掠食者对食材的评价。
相比于其他玩家,权哲显得没那么极端。
沃尔夫冈差不多每两天会和吴千映博士联系一次,将自己得到的情报和对方同步,相比于和米科尔森那个混蛋合作,他更愿意和吴千映这样的人合作。
数百年时光的漫长经历让沃尔夫冈远比普通人更清晰,直白地见到了科技对人类社会的改变,所以他尊重吴千映这样的人,甚至把她从自己的食谱上划了出去。
沃尔夫刚保证这里面没有一点和唐吉有关的因素,他单纯就只是尊敬吴千映这个人。
而此时,当副本吸引了两个七原罪的全部注意力时,慷慨夫人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随着天启日的爆发,相比于这个世界原住民的数量,她手头上的玩家才更像是无穷无尽的人力资源,她需要尽可能扩大自己的优势。
慷慨夫人的目光盯上了曾经的恒河战区,现在的污染区。
污染区这个说法其实是略带一些污名化色彩的,但早在其他区域避难所幸存者得知恒河人将恒河病毒在避难所中保存了下来,并且现在又开始在地表上肆虐后,他们就开始这么称呼那片区域了。
因为联军或者说是米科尔森的忽视,恒河地区的避难所,最终只建成了十二座,相比于其土地面积和人口基数屈居十二座座避难所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如果按照避难所的官方数据,它顶多只能庇护一百万人口上下,但实际上依托着避难所以及避难所附属设施存活下来的恒河人,人口总数在四百万左右。
最少在nc-22年,恒河人重返地表进行第一次人口估算的时候,他们得到的是这个数据,而且只多不少。
对恒河人来说,灰色田野计划的农作物就是他们的救命良药,重返地表后幸存下来的恒河人,惊奇的发现地表残存的核辐射剂量远低于他们的预计。
一种被当地学者称之为阿米尔原虫的生物广泛地分布在核爆区,它们以核辐射为食物,吞噬那些被污染过的土壤,经过消化后排除进化过的土壤,大大缓解了恒河地区的辐射环境。
它们是暴食留给这个世界的‘礼物’,是恒河地区新生态圈的一部分,他们不仅能净化土壤,还能固化土壤,让恒河地区在大风暴中土地沙漠化没那么严重。
得益于这些肥沃的土地,恒河人在回到地表后,迅速的恢复了秩序,如果不是恒河病毒和他们一样度过了整个天气热和大风暴时期,也许恒河地区将会是人类世界最早回到天启日前标准的地区。
但那毕竟是如果,在恒河人的历史上,他们有过太多如果,如果那些如果都能成真,他们早就是这颗星球上最发达的国家了。
当恒河第11号避难所被人从内部开启时,在天启日之前就差点毁灭整个恒河地区的恒河病毒,就像恶魔一样,再次降临了这片土地。
“苏什玛,我们发现了一个大型感染者部落正在朝营地方向迁移,最少有一万人!”一个身材矫健的女人,站在苏什玛面前,单膝跪地向他汇报着自己所见的情况。
“能把他们引走吗?我们的粮食马上就要丰收了,现在迁移损失很大。”人到中年的苏什玛看起来成熟稳重了不少,早年将在避难所和感染者斗智斗勇的经历,让他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要老很多。
但那些苦难现在都变成了威望,从恒河第十一号避难所走出来的幸存者只信任苏什玛,他们推举他为自己的首领,并称呼他为坚强者苏什玛。
“护邦队正在努力,但很难误导它们,我们留下的痕迹太多了,那些感染者认定了我们的方向。”女人面露难色说道:“而且我们的弹药紧缺,人手损失很大...”
尽管女人口中所说的全都是难处,但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自己做不到,这几个字。
她知道,整个族群都处于危在旦夕的状态下,他们需要这批粮食,有了这些粮食不足的人就能吃饱饭,还有额外的粮食去和其他避难所换取药品,武器。
因为是恒河第十一号避难所将恒河病毒带回了地表,所以他们的处境很糟糕,其他避难所返回地表的幸存者将他们视为罪民,是达利特。
苏什玛从没认可过这种说法,理论上来讲,天启日就像一个筛子,所有达利特阶级都已经因为没有资格进入避难所,而死在了天启日中。
他知道达利特过得有多惨,所以他坚决不允许自己被人归类为达利特阶级。
但在这个新时代没有避难所的幸存者,天生就低人一等,更何况他们本身还带着将恒河病毒重新带回地表的原罪...
所以无论在任何交易上他们总是处于劣势,其他避难所的幸存者用一吨粮食就能换到的物资,他们总是需要付出三到四倍的代价。
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追随着自己艰难生存下来的幸存者,苏什玛在走投无路之际,和另外一方势力取得了联系——玩家。
他知道这么做有可能会让自己这群人变成真正意义上的罪名永世不得翻身那种,那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似乎已经没有第二条路了。
“真的没办法了吗?你知道,我们确实很需要那些粮食。”苏什玛叹了口气,对女人最后说道。
“我们会竭尽全力,但我只能保证在我死之前,那些感染者不会靠近我们的部落。”女人有些苦涩的说道:“您依然需要做好带领部族转移的准备。”
苏什玛沉默了许久,最终对女人说道:“不要做无意义的牺牲了,我们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梵天神作证,我们做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女人显然知道他指的另一条路是什么,但在这种时候她保持了沉默,就像梵天说的,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