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卿卓林的生活陷入了真正的平静期。
以前他虽然很咸鱼,但是至少他并没有很平静。
在沈福麾下,看上去是挺轻松惬意的,但事实上,他知道自己并非被看重的那一批人。
自认为低人一等的心态,其实在一群天骄中待着,他很不自然。
他想要抱上大腿,所以他不敢得罪任何一个人。
因为实力真的不强,他必须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人畜无害的弱者形象。
他也习惯了整日察言观色,想办法在各位大哥面前混脸熟,混好感。
其实看上去他是一直在摸鱼,实际上,他过得一直也不轻松。
而现在,他过得真的很轻松。
在一个凡人的城市,和一个女人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不,不应该是粗茶淡饭。
其实生活品质还是挺不错的,毕竟卿卓林的财富够买几十座这样的凡人小城了。
只是他在避免让杜洛儿感觉到,两人之间太大的差异。
所以他并没有选择享受富丽堂皇的华贵生活,而是和杜洛儿过着正常夫妻该有的生活。
他越来越在乎这个女人了。
实在是太可笑了,他都忘记自己很久很久以前,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修了。
如今竟然会在乎一个女凡人的情绪了。
卿卓林自嘲一笑,看着趴在自己肩头熟睡的女人,他摇了摇头。
没事儿~
这样的日子挺好的,说真的,除了对恩主还有些愧疚之外。
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做回自己的感觉。
作为出生于幽州的孤儿,从小被师门收养长大,以养蛊的方式,在厮杀中成长。
随后妖魔战场差点被恩公杀掉。
要不是自己低头投降,恩公看自己顺眼,顺手收在身边当一个跑腿的,自己应该早没了。
别看他心性跳脱,实际上那都是他伪装的,他本就是一个喜静之人。
就这样,妻子睡在他的枕边,静候时光流逝的日子,他过得十分惬意。
“相公~”
杜洛儿的声音忽然传来,让卿卓林不由自主地笑了笑:“怎么了?”
“我想要个孩子了……”
杜洛儿的声音,让卿卓林再次回归了现实。
孩子……
怎么可能有孩子。
自己身为仙人,让一个凡人怀上孩子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培养她?
卿卓林不是没有过这种想法,但是很快被他否定了。
她的资质实在是太差了,哪怕让卿卓林不留余力地砸钱,还是不可能成为仙人。
只是有机会达成渡劫期。
可是有什么用吗?真的就和她生个孩子?
然后跟她玩十万年的过家家游戏?
并非他渣,而是他本身就计划,在她身上用个几十年的时光就不错了。
仙凡有别,卿卓林忍不住地待在了她身边,已经是感情用事了。
现在让他因为杜洛儿牺牲更多,甚至改变人生计划,这是不可能的。
卿卓林神色一黯,淡淡地说道:“我的身体有问题,生不出孩子。”
“没关系~我有你也够了,只是我想着,想着这辈子能和你有个孩子,那将会更完美。”
杜洛儿,轻轻地抱住了卿卓林。
“我想有个什么东西,证明你拥有过我,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看到他还能想起我来,仅此而已。”
卿卓林愣了愣,没有说话。
……
两年后,虽然杜洛儿想要一个孩子的想法没能实现。
但是卿卓林在院子里为其种下了一棵树。
他观察过,仙界没有这种树,这棵树是第九仙域特殊的。
这棵树名为尽相思,这是一棵很奇妙的树。
它就是好看,它的叶片是绯红色的,只不过这棵树十分难长,因为使它催生的养分的相思。
若是想让它生长得更快些,就得在其身边承受相思之苦。
不过这点对于卿卓林来说并没有难的。
植物只是植物而已,又没有成精,他还是能随便催化的。
而且也不算是珍稀的珍宝植物,催化起来不被天道管制。
不过他欺骗了杜洛儿,骗她这是爱恋之树。
他吃人的爱意,其身边越是相爱的人,它就长得越快。
于是短短两年,这棵树就从小人的身高,长到了小房子的高度。
杜洛儿十分满意,卿卓林也十分满意。
就连周边的邻居也非常满意。
一棵四季绯红的树长在自己家周边,是一件十分不错的事情,挺赏心悦目的。
这年入冬,鹅毛般的大学覆盖了全城,这也是卿卓林来到仙界的第五年了。
这五年,他真的过得很开心,过得很自在,也觉得十分充足。
即使他的修为分毫未涨,但是他并不后悔。
可是他总觉得十分奇怪,有种呼之欲出的东西就在胸口,可是他就是不清楚这是什么?
他有种预感,他必须去搞清楚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因为这似乎就是他寻求多年的答案。
“娘子,我去城西给你买些野味!”
“好嘞。”
卿卓林微微一笑,说着是买野味,实际上是出去走走,去散散心。
他走出了小城镇,来到了不远处的山野之中。
这儿有着不少野兽,恰是他来此的目的地。
这些年,他隐居于凡尘之中,还是有一些压力和想法的。
每当他有一些闷在胸口的问题,他都会出来走一走,施展一下筋骨。
而这次,也不例外,他很轻易地擒住了一只野猪。
将一条后腿卸下后,他将野猪的其他部位,放在了荒郊不远处的孤儿院中。
这个院长是个好人呐,以几亩薄田的收入,收养了不少孤儿。
这是三年前,卿卓林无意之间发现的事情,从此之后,他就会偶尔在暗中帮衬一下。
也算是藏在凡尘之中积累一些善缘吧。
他提着一条野猪腿,返回了城镇之中,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即使在冬日,人们的热情反而会因为新年的到来而高涨。
卿卓林很喜欢这样的氛围,这种有人情味的生活。
他抵达自己家门,走进了院落,透过窗户,看见杜洛儿对着铜镜绣衣裳时,他忽然一愣。
他好像找到了答案,我何必要纠结仙凡……
摆脱不了凡尘,做个没出息的红尘仙,也未尝不可啊!
他不自觉地悬空打坐,闭上了双眼。
一朝顿悟,时光如梭。
春去秋来,他也不曾睁眼,更看不到头顶绯红树叶,都已经遮蔽了半个城镇。
这就是他不曾看透的仙凡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