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道士丝毫不乱,稳稳站定,一手抱着黑瘦小孩,一手拂袖,宽大的道袍直接将严牧安击打过来的拳头包裹在了其中。
严牧安只觉得自己刚烈的一拳瞬间变得软绵绵,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怎么也用不上力,猛烈的拳罡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刚刚还呼啸成风的拳势,在年轻道士轻描淡写地挥动衣袍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晓渔轻轻惊叹,知道眼前从未见过的年轻道士也是个高手,不敢大意,微微侧身,不易被人察觉地挡在了李成德身前。
山上,一瞬间寂静起来。
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有呼呼作响的风声和严牧安粗重的喘息声。
年轻道士却并不恋战,只将手臂在半空中轻拂,衣袖便顺着包裹严牧安拳头的方向转了个圈,将严牧安的拳头释放了出来。
严牧安只觉得心中一片舒畅,刚刚虽然只是罩住了他的拳头,但不知为何,心中却有一种极其强烈的压迫感,就像整个身体被包裹住了一般,那种强烈的压迫感是严牧安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心跳加速,心神慌张,心底不由自主地便害怕起来,像是被大水淹没,有种快要窒息了的感觉。
被放开的严牧安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是挣脱了什么特殊的禁锢,却又对精神造成了极大的创伤。
眼前这个年轻道士,竟然恐怖如斯!
这是严牧安的第一感受,他不敢再与道士纠缠,重重抱拳,施了一礼,说道:“道长,得罪了。”
年轻道士也不恼,微微一笑,冲他点了点头,便将孩子放了下来。
一落到地上,黑瘦小孩竟然嗷嗷哭了起来,他蹲在地上,一边擦眼泪一边将被踩得面目全非已然成了一堆汁液的花朵一点点捡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旁边的花树旁。
一边捡还一边喊着:“你赔我的花,你赔我的花,你这个坏人。”
听到这里,世子殿下更加生气,对于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简直恨的牙痒痒,但是秦晓渔不出手,自己手下的人又打不过这个老道士,无奈只得恶狠狠用怨毒的眼神望向老道士。
却只敢将火气撒在严牧安的身上:“严牧安,你个废物东西,让你把他弄死,你连这点小事都干不了,本世子要你何用!”
严牧安惴惴,低着头,一言不发,也不知听到这话,心里在想些什么。
秦晓渔却是狠狠瞪了世子殿下一眼,对于这个无能废物又可恨的世子,却也无能为力,谁让人家的爹是堂堂靖王呢?
秦晓渔翻了个白眼,白皙柔滑的眉头微微皱起,在这北风吹拂着的迎仙阁之上,发丝微微飘动,美丽的无可挑剔的脸颊轻轻动了动。
转过头去,冲着李成德,说道:“还请世子不要聒噪了,踩了人家的花,被人家打几下又能如何?何况还是个才不到十岁的小孩子,能有多大力气!”
秦晓渔说地严肃,看向李成德的眼神中也透露着些许的厌恶。
世子殿下虽然愚笨,又有些自大,但跟随靖王爷多年,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一些的,看出来秦晓渔的不悦,李成德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只是这时,屋内却突然跑出来一人,白衣飘飘,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不施粉黛,却依旧能够看出来出尘的气质,来人正是顾千浔。
她紧紧将黑瘦小孩搂在怀中,轻轻擦拭着小孩脸颊上流下的泪水,动作极其温柔。
随后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盯着站在不远处,那个绝色女子身后的李成德,李成德一看来人,立刻便露出了一副贪婪又色眯眯的神情,对于眼前这个女子,他已经是第二次见到了,第一次是在潍州城破败的小酒馆前。
第一次见到这个气质脱俗的女子时,李成德便想据为己有了,这是他见过的女子中,容貌可排进前三的人物,除了许南星和秦晓渔,恐怕这女子放在任何地方,也不见得能遇到多少对手了。
这人间尤物,对于好色的李成德来说,简直就是猫咪对鱼,小狗对骨头的喜爱。
然而父王死活不让他碰许南星一个手指头,就连去看一眼被关在王府中的许南星,都要受到父王严厉的处罚,也不知为何,父王从未干预过他寻找美女的事情,只是那个颜值几乎要比秦晓渔还高一些的许南星,却成了靖王爷的禁忌,不论世子殿下怎么跪地求他,靖王爷就是不松口,不仅如此,还派出多名心腹手下,日夜监管,就怕许南星在王府中出现什么意外的事情,这令好色成性的世子殿下相当头疼,但又无可奈何,只得服从靖王爷的命令。
秦晓渔这个女人,美是美的一塌糊涂,父王也不曾阻拦自己去与她交往,只是这个女人,自己是决计碰不得的,不说这女子是整个江南道最厉害的人物江南阎罗王蒋子文的唯一一个弟子,就说这位颜值身材都是一流的女子一身不容许任何人靠近的绝世武功,在她自己不情愿的情况下,想必李成德想要将她收入囊中,属实有些困难。
以蒋子文在整个江南道的地位,自己被秦晓渔打一顿,想必父王也不会说什么,反而会责备自己。
所以,即便是世子殿下非常想要将这个女子收进房中,狠狠蹂躏,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但眼前这个同样绝色的佳人却不同,这是潍州城的余孽,无论自己怎么对待她,是杀了她还是养在王府当一只金丝雀,对于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来说,恐怕父王也不会阻止的。
虽然在样貌上与许南星和秦晓渔相比略逊一筹,但好在那女子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单纯在里面,那是一种少女的气息,干干净净,清清澈澈,就像是一杯从未被染指过的清水,又像是池塘中刚刚冒出来的荷花,美丽而清澈。
看着抱着黑瘦小孩的女子,李成德的心思,早已经飘到了不知何处去了,他笑眯眯的望着眼前那个略显可怜的女子,幻想着与那女子在床上所行的鱼水之欢,忍不住咧嘴而笑。
肥胖的身子慢慢往前挪动着,直到挪到了秦晓渔的身前,也不管危险不危险,他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重重的吞咽了一口唾沫,然后说道:“没想到啊,又见面了,小娘子是专门在此处等着本世子前来的吗?”
世子殿下露出了邪淫的笑容,冲着顾千浔说道。
顾千浔压根就懒得理他,只是抱起怀中的黑瘦小孩,转身便朝着屋子里走去。
李成德赶忙往前踏出几步,想要拦下即将走进屋子里的美丽佳人。
年轻道士一个侧身,堪堪挡住了世子殿下的去路,世子殿下心中大怒,伸手指着面前的年轻道士,大喊道:“牛鼻子老道,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刚刚还说这鹤鸣山上没有女人,这会儿就窜出来一个,而且还是潍州城的余孽,还敢阻拦我抓她,信不信我告诉父王,把你这鹤鸣山铲平了!”
年轻道士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微笑,默然无语,静静望向世子殿下的目光中充满了嫌弃。
世子殿下怒了,从小到大,除了那次在潍州城中,自己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多的气,何况在潍州城中那次虽然受辱,但整个潍州城的人都死了,也算解了他的心头大恨。
但眼前这个道士简直是油盐不进,固执的要命,说是牛鼻子真是一点没错,执拗得很。
李成德自知不是年轻道士的对手,索性转过头去,朝着身后的兵士们喊:“还愣着干嘛,没看到那是父王通缉的要犯,要是让她跑了,你们都别想好活!”
说完这话,马上看着离他最近的秦晓渔,换了种柔和的语气,说道:“晓渔仙子啊。你看那位是父王通缉的要犯,潍州城的余孽,不可不除啊,要不仙子您受受累,把她给我抓回去,我也好向父王交差不是?”
王爷只是叫我保护你,并没有叫我抓人,
“秦晓渔,你不要得寸进尺,江南道还是我父王的天下,你一个江湖中人,怎么敢忤逆本世子!”
秦晓渔目光冷冷,望了一眼面前愤怒着的李成德,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却也没有丝毫要动手的打算。
“好你个秦晓渔,我还就不信了,你不上也行,我自己上,我遇到危险,看你怎么向父王交代!”
说着,世子殿下便踏出一步,试图绕过年轻道士,转到屋子里,将顾千浔抓出来。
怎料年轻道士只是微微转身,便再一次将世子殿下挡住了。
他那副肥胖的身躯走动起来,就连身上的肉都是颤动着的,由于生气,脸上的赘肉更是一股一股,耷拉下来,狰狞可怖。
只是这位年轻道士寸步不让,也不出手,就那么笑嘻嘻的望着眼前的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身后的兵士们这才反应过来,呼啦啦将年轻道士围住,
年轻道士不好发作,又绕不过这么多人去,只得在众人的包围中徘徊。
趁着这个当空,李成德立刻便往小屋中走去。
严牧安生怕世子殿下因为刚才的事情降罪于他,赶忙跟了上去。
秦晓渔则是怕世子殿下出现一些危险的因素,也迈步跟了进去。
走到屋前,严牧安率先上前,一脚踹向了木门,木门不堪重负,“轰隆”一声,倒在了地上。
李成德往里望去,只见那绝美女子正将那个孩子紧紧搂在怀中,坐在屋内一把破旧的却被擦拭的很干净的木头小椅子上,默默的擦着小男孩脸上的泪水。
没有任何征兆,顾千浔抬起头,用怨恨又厌恶的眼光看向了李成德,他那副肥胖的身躯似乎要将整个屋子都占满了,他缓缓往前挪动着步子,脸上色眯眯的表情更甚,顾千浔一脸嫌弃。
李成德却是不顾那许多,直直走到了顾千浔的身旁,伸出手,就要抚摸上顾千浔的脸颊。
顾千浔用厌恶的眼神看向李成德,背后手掌默默积蓄着力量,待到世子殿下靠近的当空,顾千浔掌从身后伸出,直直往世子殿下的胸膛上拍去。
那裹挟着顾千浔全身内力的一掌,如果能够结结实实打在李成德的身上,对于没有丝毫功力在身的世子殿下来说,不死也得残了。
秦晓渔率先反应过来,快步上前,同样是一掌劈出,但由于是匆忙应对,又手下留情,并没有积蓄多少内力,所以这一掌的威力并没有那么大,只是两人功力过于悬殊,顾千浔虽然天赋不错,但遇到这种千百年来也只能出一个的天才,也并没有什么办法。
掌对掌,两个绝色女子狠狠的瞪着对方,最终顾千浔败下阵来,她手掌微麻,感受到另外那头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深厚内力,知道这次自己就要栽在这里了。
但没想到的是,对面那个无论容貌还是气质都略胜自己一筹的美艳女子,却突然收了掌势。
但即便是如此,顾千浔还是感觉一股强大的内力从她的掌心中传入她的身体,连着那整条手臂,都传来钻心的疼痛,想必如果不是对面那个女子手下留情,自己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顾千浔看向身前的女子,微微眨眼,眼神中包含着微微的感激,但更多的还是怨恨。
李成德被惊吓,大叫一声,这时严牧安已经反应过来,快步向前,挡在了世子殿下的身前,然后伸出手,只一个虚晃,便成功的将顾千浔的胳膊抓在了手里。
黑瘦小男孩看着千浔姐姐受欺负,眼神中充满了愤怒,直接照着严牧安的手臂便咬了下去。
那一口着实用力了些,马上便有鲜血从严牧安的手臂上流淌下来。
“啊!”严牧安大喊一声,却并没有松开抓住顾千浔胳膊的手,而是用另一只手,狠狠的打在了黑瘦小男孩的身上。
小男孩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在了旁边一张并不如何结实的桌子上,将那本已经摇摇欲坠的桌子砸了个粉碎。
顾千浔一着急,大喊一声,转头又是一掌劈出,直冲严牧安的面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