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翠哈就这样住进了胡立和李方翠住的房子,由胡立来照顾她。
她特意嘱咐小丁丽告诉孩子们,说自己回乡下,过些日子再来,这样四个孩子就不用惦记了。
胡立照顾得非常周到,每天除了做三餐,晚上还给做了加餐,吃的好不说,还帮着吴翠哈擦身子,洗脸洗脚,吴翠哈长这么大,第一次被除了母亲以外的女人照顾,一开始还不大习惯。
奇怪地是,自从吴翠哈住进来,李诚实再也没有派人来过,三个人住的恬淡宁静,李方翠睡好了,每天也十分有精神,睁开眼睛就跑到吴翠哈的床上,在吴翠哈的身边说说笑笑。
一晃一周多的时间过去了,吴翠哈整日趴在床上,不敢有大的动作,生怕后腰的骨头会错位,还要去医院找大夫。
胡立看着外面的天气特别好,硬是扶着吴翠哈上外面晒太阳,这么多天没有出门的吴翠哈,冷不丁出来,被太阳照得睁不开眼睛。
李方翠搬着一个板凳跟在两个人身后,把板凳摆在楼前平坦的空地上,吴翠哈坐下,她来大舅家这么多次,从来没有在外面停留过,这是第一次仔细端详这栋楼。
小楼总高就是三层,楼顶做的是尖屋顶造型,看着就很高级的那种。
单元门突然被推开,气呼呼地跑出来一个女人,头发凌乱,衣衫不整。
吴翠哈、胡立和李方翠都注意到了,那个女人用力地把单元门关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吴翠哈以为她会迅速离开,却没想到那个女人并没有走,而是大步流星地跑过来,坐到不远处的一个长椅上。
离着近了她才看清,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是大舅丁红全新找的女人淑芬,才想起,大舅和淑芬不是出国去度蜜月了吗?这是回来了?还吵架了?她刻意地侧着脸,没有发出声音,不想让淑芬看到自己。
李方翠突然跑过去,弯下腰拾起地上的一块表,跑过去递给淑芬。
“阿姨,你的东西掉了!”
淑芬坐在长椅上,一脸诧异,接过李方翠递过来的手表,仔细一看还真是自己的,感激地对李方翠说:“谢谢!太谢谢啦!小朋友,你这是拾金不昧啊!我的这块表可贵了,在国外买的,丢了可不得了!你在哪儿上学,阿姨给你们学校送一面锦旗去!”
“我没上学!”李方翠不知道锦旗是什么,阿姨为什么要送锦旗她也不大明白。
“不用了!”胡立拉拉着脸走过去拽孩子,心里骂道,“那么贵就想送个破锦旗,谁稀罕呢?”
淑芬见大人过来了,站起身。脸上陪着笑说着感谢的话,目光突然停了下来。
“咦,是老丁的外甥女吧?”
吴翠哈皱着眉头,真的不想说话,但是被瞧见了,又不得不说话。
“嗯,淑芬?对吧?”
“没礼貌,你不得叫舅妈吗?你妈没教过你?我对于你来说,是长辈!你们家的人还真是都不分尊长,摆不清楚自己的辈分!没有教养!”淑芬毫不客气地指责起来。
胡立气得脸都绿了,眼前这个抠门儿的女人,孩子拾到手表还给她,她一点表示都没有,还在这儿劈头盖脸地说吴翠哈,她把孩子往自己的身后一推,掐着腰站出来指着淑芬大骂。
“你说谁没礼貌呢?你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了?我们孩子拾金不昧还拾错了呗?要不你扔出来,我们孩子不捡,丢了才好呢!”
淑芬一看胡立误会了自己,连忙解释说:“我不是说你!是说她!”
胡立一听更生气了,立刻说:“说她?更不行了!她是神婆,说她你要是中了邪,要不要命我就不能告诉你了!惹谁还能惹神婆,我说你脑子有病还真是的啊!”
淑芬一惊,眼珠儿转了两下,说:“你是说,她是神婆?”
“是的!谁敢说神婆啊?那不是没事找事嘛!”胡立故意大惊小怪地说。
“呃,那谁,老丁的外甥女,我也不是责怪你!是老丁闺女的孩子,太欺负人了!我下午还要去学校,老师找家长,老丁的外孙子伙同其他孩子,在学校打了我儿子,我当妈的能受得了嘛,一想我儿子挨打了,我就...!”
“谁?是马尚吗?马尚和谁?”吴翠哈不相信地问。
丁丽的儿子马尚,从小就是出类拔萃的孩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打人,况且还是这样的关系。
“对,就是那个马尚,我说那孩子混蛋,老丁这个老东西还不乐意,不让说他的外孙子,护犊子!老家伙就是护犊子!”淑芬回想起丁红全和自己发脾气,把茶杯都摔了,气就不打一处来。
“马尚是好孩子,不可能打人啊?”吴翠哈还是不相信,心里已经清楚,大舅和淑芬是因为孩子吵架了。看样子两个人度蜜月回来了,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不能?你怎么说话呢?我家孩子被打就应该的吗?按理说,他家孩子应该叫我们孩子一声小舅舅的,他可倒好,非但不叫,还打人,什么家庭教育出来什么样的孩子,看我下午去学校,不给个说法就没完,开除,那样的孩子就应该开除!”
“我不会叫你舅妈,我只有一个舅妈,她死了,你也一样,摆清自己的位置,谁和你论辈分啊?这么快你就做了填房,你倒是不在乎,想想人家的感受,如果你妈死了,你爸这么快就找小妈回来,你能欢快地叫妈啊?挺大个人,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吴翠哈白了一眼淑芬,正义言辞地说。
“啊?你怎么说话呢?你妈才死了!你说谁妈死了啊?我妈活得好好的,老丁那么大岁数,不也得叫我妈一声妈嘛!”淑芬缓了一下神儿,才瞪着眼珠子说。
“我妈是死了,怎么地?可是我没有新小妈!因为我爸也死了,没办法,没捞着你这样的小妈,你是想让一家老少都拿你当妈当姥姥看待啊?你还真是一个胆大的,你不知道做填房会被索命吗?索的就是填房的命,又不索老丁的命,老丁叫一声妈,也不吃亏!你被索去了,他还可以继续娶,真的,我不是危言耸听啊!”
“你胡说!”淑芬气得眼睛立起来,跺着脚大叫。
“我是神婆你忘了,看在我大舅的份上才告诉你的,一般人我还不说呢!”吴翠哈一本正经地讲,她知道自己的话淑芬已经听进去了,不然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胡立笑了,没有再说什么。看着淑芬像孀打了一样蔫巴了,她是发自内心地佩服吴翠哈,这个女人,不紧不慢地说,句句话都在刀刃上,只是听着就很过瘾。
吴翠哈坚持要去小丁丽家,因为学校找家长,一定也会找她。
胡立和李方翠扶着吴翠哈坐着公共汽车,来到了吴翠哈熟悉的小区,小区的凉亭里并没有看见小丁丽的身影,她们就直奔小丁丽的家去了。
敲了半天门,小丁丽家没有人,三个人只得出来,回了自己家。
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厨房里还有两个馒头,和一蝶咸菜,摆在碗橱上,阳台上晾着湿衣服,应该是李秀昨天晚上洗的。
吴翠哈在孩子的书架下面的小抽屉里拿出几张纸币,递给胡立,让胡立出去给孩子们买些吃的,胡立领着李方翠一起出去买了。
吴翠哈在二妮书桌下面的抽屉里,翻出那几本房证,清点了一下,放心地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