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皇上这是被下了蛊。”
    “皇室贵胄的事情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就是，我们这些个寻常百姓家哪里能管？那可是九五之尊的皇上，生十个八个都再正常不过了。”
    “是这个说法，来喝茶喝茶。”
    ……
    听到这些对话的苏鸿，神色凝重，脑袋里吸取着许多敏感词汇。
    比如说。
    选秀，生子，变性子。
    他是真的恨死了自己，打算彻底抛弃自己，过他皇帝的日子。
    也是……
    离开谁活不了？
    岁月会冲淡一切，会忘却许多东西，比如自己…
    苏鸿满腹心酸，同时也在痛骂自己犯贱。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从离开的那一刻就不可能再回头。
    自己在后悔什么？在矫情什么？在委屈什么？
    以为季无痕会死守着自己一辈子吗？
    自己算什么东西？
    苏鸿喝光茶壶里的茶，嘴里被应激的尝不出任何味道。
    浑浑噩噩的客栈，苏鸿如同行尸走肉的躺在床上。
    就连苏鸿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等回神时，窗外的天色已然全黑。
    此时。
    小二敲了敲房间的门。
    苏鸿才从自围的牢笼中走出去，缓缓地爬起来，靠在床头。
    “客官，今晚还要吃食吗？”
    外头的小二在半个时辰之前就敲过一次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要不是瞧见人回来了，还以为自己跟空气说话。
    苏鸿听到小二的说辞，起身去开门。
    小二终于看见人出来，内心松了一口气，这是睡着了吗？
    疑惑之余立马赔着笑脸又重复问了一句。
    “客官，今晚想吃点什么？小的去给您端上来？”
    苏鸿沉默了一会儿，从袖口拿出碎银子递给小二。
    “三菜一汤，再来一壶酒，谢谢。”
    “好嘞！好嘞！马上就去给您准备！”
    小二瞧见苏鸿这般大方，嘴角的笑都快要咧到后脑勺。
    转身就离开了。
    一刻钟后。
    苏鸿坐在桌前，看着精致的小菜和汤，停顿了又一阵子，先是动了筷子夹了一口菜进自己口中。
    结果耳边就出现幻听。
    “来，朕给你夹，这个好吃，多吃一些。”
    “你吃的太慢了，夜晚都变短了，朕喂你吃～”
    “今天桌上的膳食都要吃光，乖～”
    ……
    苏鸿摇晃了脑袋，然后端起盘子像是扒饭一样扒光。
    客栈厨师的菜远远比不上皇宫里的御厨，苏鸿最后吃得满嘴油。
    赌气地把盘子甩在了桌面上！
    “季无痕，王八蛋！”
    苏鸿拿起酒壶对着嘴就是能猛灌，喝的太快直接把自己给呛到。
    “咳咳咳！！”
    垂垂地放下酒壶，苏鸿喉咙管里一片火辣。
    尼玛…
    这么辣口的吗？
    苏鸿怀疑这酒恐怕都有五十几度，空腹喝了好几口，简直要命。
    被烈酒激发出理智的苏鸿心酸的发笑。
    他季无痕身为皇帝，选秀填充后宫不是很正常吗？
    延绵子嗣，多子多福不是身为皇帝的责任吗？
    况且他这样做，很明显就是想开了，不想搞什么男男关系，不想搞什么小娇夫夺臣妻的把戏了。
    这他妈不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吗？
    苏鸿，你应该高兴才是，应该开心自己已经彻底自由了！
    可是…
    可是…
    自己一丁点开心的滋味都没有？反而知晓季无痕的事之后更加难过了呢？
    苏鸿扪心自问，越想越伤心，脾胃搅拌在一起什么都吃不下。
    看着凌乱的桌面，苏鸿不想再碰，不想再吃。
    满脸受伤的趴在桌子上，眼神逐渐迷离。
    不知是不是酒劲上头，苏鸿眼前出现了季无痕那张俊美的脸庞。
    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痴情地望着自己。
    “小娇夫，你喝醉的样子真可爱～朕真想狠狠地蹂躏你，欺负你～”
    苏鸿挥了挥手，想要把面前的幻影给挥开！
    “季无痕，你他妈害人精，滚蛋！”
    结果季无痕的幻影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
    “我害你什么了？小鸿～”
    得意地笑容简直印刻在苏鸿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气得苏鸿半死！
    “狗皇帝，诅咒你生儿子没屁眼！”
    苏鸿不想看到那张脸，干脆闭上了眼睛，可是嘴里依旧嘟囔个不停，把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吐露的一干二净。
    “季无痕，该你得意的。”
    “从此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你他妈承欢膝下，我？呵呵……被你玩的恐怕这辈子都要断子绝孙了。”
    “你个害人不浅的畜生。”
    “你恨我？老子才是真正的要恨你一辈子！”
    “不对……”
    苏鸿说着说着又自顾自的摇起头来，开始反驳自己的话。
    “凭什么要我恨你一辈子？半年不见老子都快要把你的容貌给忘记了，接下去的时日，只会彻底地把你从脑子删除！”
    “你后宫三千妃子，我就去烟花楼里寻漂亮小男倌儿，让他们一天到晚的陪着我，痛痛快快！”
    苏鸿越说越来劲，说到最后一切都化为了苦笑。
    缓缓地起身，一只手撑着桌，一只手去拿酒壶。
    望着自己面前消散不去的身影。
    苏鸿喃喃地开口。
    “季无痕，敬你，永远不见…”
    *
    次日清晨。
    放纵喝醉的下场就是苏鸿头疼欲裂，眼睛都睁不开。
    灌了两大壶水才稍稍缓过来，最后在床上翻来覆去挣扎到了傍晚才出门觅食。
    路边摊的面馆吃了一碗热腾腾地阳春面。
    苏鸿望着热闹的夜市。
    几日前逛时并没有看到如此之多人，怎么今晚这么多人？
    好像…
    有男有女都抱着好奇的心态往一个方向去。
    这是有什么热闹可以凑吗？
    还未走上两步，就听见后头有人喊着，“快些，快些！今日烟雨阁开业，那叫一个热闹啊！”
    “我们没钱没米的，那么赶有什么用？别看没看到，还把自己给累坏了。”
    “能在前排大饱眼福也是不错的，赶紧走，听说烟雨阁的花魁是个男的！”
    “我去，有趣稀奇，赶紧去瞧瞧。”
    ……
    绕过苏鸿就是加快脚步的离开，苏鸿听得一清二楚。
    花魁是男的？
    不就是男妓院了么？苏鸿在繁华的京城不是没有看到，所以并不稀奇。
    但…自己如今身处距离京城千里之远的地方。
    京城已经有的自然也会成为这儿的稀奇之事。
    苏鸿想着，反正闲来无事，去看看也当作饭后消食了。
    悠哉悠哉地走了过去，终于见到了这烟雨阁的真面目。
    门口可谓是人挤人，苏鸿觉得自己再前进一步恐怕都要变成肉饼了，望着众人的吆喝，烟雨阁的老鸨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拖拖拉拉的收了不少有钱商人，员外的银票，这才让自家的男花魁出来见人。
    帘子一掀。
    苏鸿抬眼一瞧，周围的人都惊艳四座，纷纷喊叫起来，想要吸引那貌美男花魁的注意力。
    “一般。”
    苏鸿口中低喃地摇头。
    连季无痕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此等想法一出，苏鸿自己都被吓到，让季无痕这个狗皇帝当花魁。
    他不得烧光这儿，杀光这儿？
    苏鸿口中赌气地说想要找小男倌儿忘却季无痕。
    却没想到季无痕这货已经是天花板，再去找谁都索然无味。
    更不用说苏鸿从在现实生活中，就母胎单身，在感情上没接触过女性，也没接触过男性。
    原本自己也对感情比较迟钝。
    遇上季无痕那种死皮赖脸倒贴，后劲十足才会放在心里。
    换作其他人，苏鸿恐怕没有任何想法，别人退却之前，自己恐怕会先逃跑了……
    哎……
    苏鸿为自己的性格深深叹息。
    不过，也怪季无痕这货害人不浅，才让自己变成如此下场。
    就算想找，都再也找不到季无痕那绝世容颜，并且身材修美活还一等的男人。
    由奢入俭难啊！
    苏鸿再次在内心痛骂季无痕一万次！
    算了，人这一辈子又不是只有结婚生子这些事。
    人活一辈子，是来体验的。
    太纠结一件事，不如看看路上的风景，说不定有更好的收获。
    想到这里，苏鸿也彻底想开，默默独自一人离开。
    第二日。
    苏鸿退了房，顺着南方前行。
    百姓之间的交谈就是给苏鸿运输消息的传话筒。
    行走于烟花气息中。
    听闻哪家成亲聘礼塞满了整个屋子，成亲时更是十里红妆，让人看了羡慕不已。
    又听闻京城改了新政策，减少赋税，百姓拍手叫好。
    过了几月。
    又听闻皇上亲自率领军队到边境打仗，直退敌军，甚至收纳了敌国好几座城池。
    收缴的所有银两充于国库，用于贫苦百姓的补贴。
    苏鸿离开的一年时间，季无痕做了许多为国为民的事情，成为了百姓口中的好皇帝。
    而自己，身处这个强取豪夺世界当中，到最后只不过是一捧黄土。
    当个旁观者局外人其实也很好。
    兜兜转转。
    苏鸿又回到了阿念的住所，想要看看她目前如何。
    是回来了？还是说已经在蕴城跟自己亲戚团聚再也不回来了？
    来到阿念的家门口。
    发现外头的野草都长得老高，走进去看，院子里的菜都枯萎，更不用说已经走失的小鸡仔。
    摸了摸扶手，也是沾染了尘土。
    瞧见这一幕，苏鸿皱了皱眉头，古代通讯实在是不方便。
    没有电话啥的，就连个bb机都没。
    算了，还是不要了，要是真的发明出电话这种东西。
    自己的手机恐怕都要被季无痕给打爆。
    转头，苏鸿寻了阿念的邻居，当初还是阿念的邻居把自己抬了回来。
    那时还寻了他道谢来着，也算是见过一面。
    去了他家，家中的妻子说在田间干活，苏鸿又转身去了田里。
    问了一圈才知道。
    阿念在一年前出门就彻底没有了消息，应该是寻了亲在亲戚家定居。
    苏鸿听了之后弯腰道谢，但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对劲。
    说不来的不对劲…
    蕴城身为季国北方边境封地，地方却不小，常住人口也有几十万。
    思来想去，苏鸿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
    不如去蕴城逛逛，看看风土人情，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阿念跟她聚一聚。
    要是她过得不错，自己也算放心。
    念头一下。
    苏鸿就是启程，走走停停吃吃，走累了就坐马车。
    最终来到了蕴城城门口。
    蕴城不同于其他城池，防守都比其他地方都要严格许多，这让苏鸿想起季无痕说的话。
    这蕴城里还有一位先皇的私生子，“季衡”。
    虽然封地都归王爷看管，但是最终的决策权永远都在至高无上的皇帝手中。
    皇帝想派兵来看管就派兵来。
    不给任何一丝的反驳，要是敢违抗，就是死路一条！
    苏鸿也有些后怕，自己的假路引会被查出来。
    不过……
    就算是那些帮助自己离开的几个人被季无痕严刑拷打暴露出自己的假路引身份。
    自己行踪不定，在一个地方都不多待，就算要来抓自己，也可以说难上加难。
    苏鸿定下心来，先是换上一身朴素的衣裳，然后低着头往城内走去。
    结果还未进去就被官兵给拦下！
    “随机抽查，叫什么名字？”
    “……大人，小人叫梁远。”
    苏鸿隐藏自己的身份，其实内心猛然跳动，瞧着面相应该是蕴城内驻扎的士兵。
    士兵看了几眼，挥了挥手，“走吧！”
    “多谢。”
    苏鸿点头赶紧离开，省的有后顾之忧。
    此时的城楼之上，御前侍卫张之山正和自己的同僚帮皇上调查一件重要的事情。
    无意之间瞄向了下方，眼神瞬间被人给吸引住！
    那…那不是……苏鸿？！
    张之山跟苏鸿之前在皇宫共事过一年，结果他莫名失踪了，皇上大发雷霆，在皇宫内京城内找了几天几夜。
    最后……这件事情变得不了了之…
    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偷偷问德元公公。
    结果被骂得狗血淋头回来。
    至此一年来，谁都不敢提起苏鸿这个人，张之山都快把苏鸿给忘记了。
    现如今竟然在蕴城看到他？
    同僚看到张之山不可思议的目光，想随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到底是什么事情什么人吸引了他。
    结果刚看过去，就听见张之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哎哎哎，之山，你去哪儿？！”
    “去给宫里汇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