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听了安珞的话,那被她?在怀中的夏雨也知自己是误会了。
她才方松了口、心中刚准备着一定要讨这贵公子的欢心,却不想下一息就被鸨母这般打发,自是免不了失望。
也没办法,谁叫她在这快绿阁还排不上号,也不会什么唱曲跳舞,只能做做这迎门的工作?这真正的贵客,可不就落不到她手上……
另一边的冬雪倒是没觉得怎样,从闵景迟的反应她也看得出,人家根本没看上她,因此也不做纠缠,直接便退到了一旁。
夏雨本也想从安珞怀中出来,但安珞却是并未收手,只稍稍放开一些方便夏雨行走。
“这姑娘还不错,就留她跟着我吧,不必让她下去了。”她说着,又看了眼闵景迟,“咳,主要是我这兄弟,他眼光可高,将他伺候好喽。”
安珞说完这话,就揽着夏雨向楼梯处走去,全当没注意闵景迟瞪她。
闵景迟此时也是有口难言,只能抿着唇顶着一张丑脸,跟在了自己那“高眼光”看上的人身后。
虽然总觉得这两贵公子实在是有几分古怪,可鸨母什么人没见过?
这开门做生意,有钱的那就都是客,只要给钱别的她也懒得管,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带着安珞和闵景迟到了楼上一处房间,说了声姑娘和茶水马上就来,便退到了房间外。
半个时辰后,快绿阁二楼的上房之中,一曲琴音方散,容貌姣好的女子刚要起身,一粒金豆便精准落到了琴边——
“再来一遍,第五节和第九节,又各弹错了一个音。”
烟霞动作一滞,闻言有些羞恼,可看到琴边那颗金豆……她忍了两息,默默又坐回了琴边。
优美的琴音再次从指尖流淌而出,只是少不得又更多了几分幽怨。
想她烟霞在这快绿阁中,虽不是头牌,可怎么也差不了太多,缺的不过也就是两个显贵的客人,若真单论这一手琴曲,更是在京城所有花楼之中,那也是有名的。
本来听鸨母说,今日来的是两位贵公子、让她好生伺候,看鸨母那郑重的样子,她还以为自己这是时来运转,终于等来了机会,只要笼络住贵客,那她成为花魁的日子岂非指日可待?
谁知这进屋之后,她非但发现这屋中除了她外、竟还有夏雨!而且这夏雨已经陪在了其中一位贵客身旁,显然是得了宠爱。
——甚至得的还是那两位贵人中,看着更温柔俊朗、她看着更心喜的那一位……
哼,这夏雨不过是个迎门的下等娼伶,不通乐理不会诗文,容貌比她也差得好些,本来素日里连这种上房都没资格进的,这贵人倒还真是不挑拣。
也罢也罢,左右还有一位,虽然看着是脸臭了些、性子差了点,可到底也是贵人,都是她得罪不起的,若能看上她、那也是她的福分。
结果呢!?这贵人倒是好,一看到她进门就是一脸“生人勿进、别来沾边”的样子,还不等她靠过去呢,就打发她去弹琴曲儿!
而且弹得一首还不错,从进来到现在,她都弹了五首了!整整五首了!
这到底是拿这当的花楼还是当得琴馆啊啊啊???
若不是看在每一首一粒金豆子的份上,这贵人谁愿意伺候谁伺候,她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可就算看在金豆子的份上……凭什么那另一边的夏雨,不过就给贵人倒倒茶、递递糕饼,就陪着说说话,那贵人的赏银也给得同样大方啊!
呜呜呜呜……是谁羡慕了她才不说呢!她也会说话逗趣、端茶倒水啊!她的手好痛呜呜呜……
这边烟霞心中郁郁暂且不提,那边安珞却是听到楼下,尤文骥和她大哥终于也到了快绿阁门前,而她大哥低声嘟囔了一句——
“嗯?那个人是……”
安瑾突然回过头去,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怎么了金兄?”尤文骥以为安瑾是发现了什么,忙停住脚、开口询问。
安瑾四处张望了一圈,却再没发现什么,这才收回了视线,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没事……好像看到了个熟人,大概是看错了。”
刚才看到那个丫头,长得好像姝语身边的福云……不过这条街上除了花楼、酒馆、就是赌坊,姝语的丫头应该不会到这边来吧?
听安瑾说没事,尤文骥便也没有多问,压低声音道:“那走吧,记得一会,你姓金,我姓季,别叫错了。”
安瑾点了点头,两人这才走进了快绿阁内。
比起刚刚安珞和闵景迟来时,眼下的快绿阁又热闹了不少,但安瑾和尤文骥也都是衣着富贵之人,少不了也获得了鸨母的亲自接待。
安珞在楼上静静听着,尤文骥与那鸨母交涉了一番,按照他们之前的计划,拒绝了那鸨母让他们上楼开个房间的邀请,只坚持留在了大厅中。
听过楼下她大哥和尤文骥那里没再发生什么特别的,安珞也就不再关注那边,依旧优先关注着二楼其他房间中的声音。
此间上房几乎正处于快绿阁中心位置,安珞在此房间内,虽不说整个快绿阁内的声音都尽在掌控,但能听到的范围,差不多也占了个四五成。
只是这花楼的房间,声音自是免不了……精彩。
对于安珞而言,今日这般听音,难的倒不是听不听得见了,反而是要从众多杂乱的声音中,找出有用的部分才行。
不过剔除掉那些无用的鬼叫后,倒还真让她有了些发现——虽然不是有关细作的发现。
安珞这边正思索着,那边烟霞却是已经又弹完了曲儿。
这次,她可是等也没等,刚弹完便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可闵景迟的金豆还是分秒不差地、又落到了她琴边。
“……”烟霞。
她不想弹了啊啊啊啊啊!
“这位公子!”
到底是贵人,烟霞不敢得罪,强压着心头幽怨,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声音也软了几分。
“……若、若是看不上奴家,您大可直言!作何这般消遣于奴……不过奴家蒲柳之姿,入不了公子的眼也是自然,不若奴这就去找妈妈,还是换我们快绿阁的花魁,泠霜姑娘来伺候公子吧!泠霜姑娘可比奴貌美得多,她的舞也是京城之中都数一数二的呐……”
烟霞说完此话,就准备不管不顾地向屋外走去,连琴边那几粒金豆都咬了咬牙留下,准备晚些这两个贵人走了,她再找机会拿回。
……哼,她可不伺候了,这俩贵人她让给泠霜行了吧!让泠霜来跳舞!累死她!
“等等!”
“等等!”
谁知还不等她出门,屋内两道声响又同时响起,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