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提心吊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郑宝荣这下是彻底绷不住了。
他急忙说道:“不对啊,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们为何不去官府举报?”
这次妇女没说话,倒是旁边一名扛着锄头,裤腿挽起,脚上还沾着泥土似乎刚从田地里过来的中年汉子冷笑道:“去官府举报?有个屁用,他们全部都是官官相护,不举报还好,一旦举报了,轻则没有盐买,重则还要被打一顿。”
“前些日子,我家弟兄从外地过来省亲,他还是胶州的一名漕运小官,举报了以后倒是没挨打,但连夜就被人架出京城去了,我家到现在都买不盐,都是靠着邻居接济才勉强过下来。”
李辰眉头深锁,问道:“那么米价上涨,这些米行的米,总归是从百姓和地主手中收来的,收购的价格可有上涨?”
“就是就是,收购的价格也一定涨了不少吧?”郑宝荣急切地追问道。
李辰扭头面无表情地看了郑宝荣一眼,“你不说话会死?”
郑宝荣立马闭嘴,低着头不敢吭声了。
那中年男人此时才道:“涨,当然涨了。”
刚低下头的郑宝荣脸色一喜。
要是收购价也涨了,那么自己的罪过还不至于那么重。
可紧接着,他就听见中年男人又说:“只不过是米行从地主手中收购的价格稍微涨了半成一成的,也没有用,开米行的老板,大多自己就是大地主,他们不过是左手倒腾到右手而已。”
“至于给佃户和普通农民的收购价,不涨反降,说什么世道不太平,运输、储存成本都要上涨,总而言之就是各种理由压收购价,不卖还不行,遇到不卖的,他们就上门抢,动辄打死几个人根本不算什么新鲜事。”
李辰的脸色越听越黑,他道:“如此严重?可有证据?”
中年汉子哈哈一笑,掀起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伤痕累累的胸膛,还有塌陷下去一块的肋骨,说:“这位公子,这,算不算证据?”
李辰深吸了一口气,攥紧拳头,咬牙道:“算。”
另一位年纪稍大的老者对李辰说道:“这位公子,或许你真是侠义心肠,但这种事情你是管不了的,这些米行敢涨价,而且这么久了都没事,背后都是有人给他们撑腰的,听说东宫太子殿下就是他们背后的主子,你怎么管?”
“太子殿下?”
李辰沉声道:“倘若太子当真给这些人撑腰,那么这太子也就不配称之为太子。”
这话出口,旁边的百姓个个脸色大变。
老者更是急声道:“慎言!慎言!这儿可是京城,天子脚下,路上到处都是东厂的犬牙,你这话若是给他们听去了,好歹要拉去东厂拷打一番的。”
李辰说道:“老丈,我知你是一番好意,但我讲的是道理,莫说京城,便是到了太和殿,道理都是一样的,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太子绝对不可能给这种害虫撑腰。”
李辰的话才落地,米行内悠然传出一道声音:“哟?今儿个起床就听见乌鸦在叫,我就知道是坏事要上门了,果然来了几条不知名的野狗在我店前胡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妄议我家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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