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丛俊友的五官轮廓,早年估计也是个帅小伙,否则也生不出丛妮妮这种在颜值水平线之上的女儿。
可多年的酒色过度暴饮暴食,整个人虚浮了起来,笑的时候脸上不少皱纹,再加上剃了个大光头,明明五十出头的年纪却活生生像是个小老头。
最初陈平江还有些不适应父女关系,渐渐的熟悉之后也终于拿回主动权。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个陈平江最拿手。
和正牌老丈人颜立明聊天的时候,陈平江会聊国际局势,社会面貌等热点事件,看事情也是高屋建瓴,说话直至本质,让颜立明刮目相看。
和冒牌老丈人类似丛俊友这般的,陈平江也能顺着对方刚的话茬聊下去。
倒不至于上来就聊女人、打牌之类的话题,毕竟爷俩都要点面子。
“现在生意不好做啊,煤炭价格越来越低,矿场管理也越来越难,一方面国家管的严,需要资质齐全还要环保达标,另一方面工人工资成本大幅上涨,就连抚恤金标准都上去了。以前那种小矿场搞不了了,现在都得有钱的大资本玩。”
丛俊友低着脑袋吭哧吭哧的吸了口烟后,摇头叹息。说话的时候还在不断打量着这位姑爷。
丛俊友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陈平江这人不凡之处。
那种言语神色之中透露出的上位者气势,丛俊友曾经在矿场瑶瑶见过大领导一面,两人身上的气势如出一辙。
真要说出来,那位大领导可能还不如这姑爷。
这就足够让丛俊友好奇了。
姑爷到底什么身份啊。
自己女儿这是钓了个金龟婿啊。
陈平江掐着烟头在烟灰缸里熄灭,伸手挥了挥盘旋在眼前的烟雾,朝着丛妮妮努了努嘴,后者会意,乖巧的去厨房倒水。
这一幕给丛俊友看的又羡慕又有些不爽。
羡慕的是,陈平江御女有方啊,这点他就不行;不爽的是,御的是他丛俊友的女儿。
他知道自家女儿什么性格,也更奇怪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现在大环境不好,煤炭市场整体表现低迷,价格持续下跌,进入了持续的低位时期。去年到今年,煤炭市场的供需总量宽松,结构性过剩的态势难以改变。我估计尤其是今年上半年,价格会持续回落,掉到07年的水平也不奇怪,据我所知,目前很多企业的煤炭库存创下了历史最高水平。此外,今年供大于求的问题尤其突出,导致煤炭企业经营压力大。”
丛俊友听完之后,狠狠的震了震,半晌后才带着好奇的神色看了眼倒完水走过来的女儿:“我滴乖乖,姑爷是做什么工作的,这说话方式和我见过的大领导真的一模一样。而且短短几句话就把市场行情分析的相当透澈,比我强多了。我老丛只知道煤炭价格低,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低。”
丛妮妮翻了翻白眼:“老头子,你真不认识他?”
丛俊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应该认识吗?”
丛妮妮叹气的摇头:“算了。”
陈平江笑着打岔:“我就一个给人打工的,之前看过相关分析,伯父你看着有道理就听听。”
丛俊友琢磨了半晌后又问道:“那为啥价格就要继续跌下去,上不来了吗?”
陈平江道:“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一是国家经济结构调整和节能环保的力度增大;其二是清洁能源开始挤占市场。”
丛俊友这样的小老板搞不懂煤炭需求量为何上不去,但陈平江的位置太高,一眼就能看穿本质。
听完后,丛俊友一拍大腿:“算了,我也不去操这份心了,反正打算退出煤炭生意了,以后就打打牌溜溜鸟,玩了半辈子该享享福了。对了,姑爷,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给我生个大胖孙子玩玩?”
陈平江:“……”丛妮妮听了这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真是亲爹,怎么就那么拎不起来呢?说的都是什么话!
饶是丛妮妮这样的厚脸皮都有点受不了,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你要的孙子早就生了!”
“生了!?”丛俊友再一震,“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我都不知道?怎么没一起带回来。你俩是扯证了还是先上车后补票。我大孙子叫什么名字,像不像他爷爷。”
陈平江偷笑的抿口水喝,留下丛妮妮黯然神伤,深深的怀疑这次回来的对不对。
爹还是那个爹,一点点未曾改变,有点点混不吝的小老头,当着爱人的面说话没遮拦就罢了,也不顾及自己的面子。
连陈平江这个国内名人都不认识,看来小老头只是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对外界的世界没半点在乎。
在见过公公陈广明后,丛妮妮也为有这么个爹感到无奈。
但那又能怎么办,这还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小时候母亲抛下自己改嫁,改嫁后更是对自己不闻不问,是父亲将自己拉扯大,尽管父亲在外人看来是个混蛋,但是对自己的要求有求必应。
发达时对自己从不吝啬,就连现在混的一般般了,也时常关心自己钱够不够用。
自己这个奇葩的爹不像别的父亲大爱希声,但骨子里仍旧是在乎自己的,否则丛妮妮这次也不会回来看一眼。
只是丛妮妮始终忘不掉父亲非要招惹狐狸精,在二选一的局面下还相当和事老。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干嘛以后再说,现在说不行吗?”
丛妮妮眼睛一瞪:“我说以后再说,既然这么关心早干嘛去了,对了,你那个狐狸精呢?”
丛俊友一窒:“呃,你说小兰啊,出去打麻将了,她……她最近瘾有点大。”
丛妮妮冷笑一声:“真不知道这女人有什么好的,也就你惯着她,好吃懒做不上班,天天就知道打牌,吃你的住你的用你的,还要你拿钱补贴娘家。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前几年回来的时候,阴阳怪气的跟我说话,爸你就装聋作哑。”
陈平江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就带个耳朵听着。
这些家长里短对他来说都是小事,也是丛妮妮的家事,父女二人的对话轮不到他插嘴。
“哎哟,我在外面就听见有人在数落我,感情是老丛家的小太妹回来了啊。”正说着,就听见一阵开门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同时传来一道有些尖锐的女人嗓音。
丛俊友连忙站起身迎了上去,笑着解释:“你听错了,小兰,我们在聊别人,说的不是你。”
迎面走来的小兰大约四十岁出头的年纪,长相一般,胜在身材纤细,没有上了年纪女人那般的游泳圈。
一头的土黄色染发挂了个造型,陈平江说不上来,反正就感觉土里土气的。
小兰全名李小兰,长得一般,脸上有些祛斑,不过眼尖的陈平江仍然看的出她这双眼皮很不自然,应该是动过刀,同样动过的地方估计还有嘴唇。
丛妮妮丝毫没有背后议论人被抓现行的尴尬,反而对老爹的赔笑解释气不打一处来。
这就是她当初在这个家待不下去的原因。
自己这个爹太怂了!真不知道早年在外面混风混雨,摸爬滚打的他怎么就被李小兰管的服服帖帖的。
丛俊友越是这样,丛妮妮就越生气,因为她极度不喜欢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