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擎眸光一顿，缓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弓腰趴在盥洗台上的徐姿难受的似乎是要把吃掉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但实际上，她只是在干呕。
    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
    难受的要死。
    顾九擎沉眸，在她脱力的时候，按住她的手腕，要带她去医院。
    徐姿脸色有些苍白，推开他的手，“我没事。”
    她只是不太幸运，孕前期身体就开始有了强烈的孕吐反应。
    顾九擎沉声：“食物中毒，不是小事。”
    食物中毒？
    徐姿默然就笑了一声。
    她走到沙发上坐下，“我不是食物中毒，我吃的东西没问题，我只是今天有点累，顾总没什么事情的话，请回吧。”
    顾九擎目光如炬，薄凉的视线从她的脸缓缓移到她的腹部。
    “没有吃坏东西？”
    不是在重复她的问题，而是他起了疑心。
    一个女人，什么时候会容易干呕？
    徐姿身体一僵，“我只是，胃部不适。
    顾九擎不知道是信了没有，沉默数秒钟后，他说：“我给你预约医生，明天一早做个身体检查。”
    徐姿哑声：“我不去。”
    顾九擎狭长眼眸眯起：“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他没有给她什么拒绝的机会。
    徐姿靠在椅背上，颓然的笑了声，“我知道你不喜欢孩子，我也打算让你负责，但我要留下这个孩子，因为我喜欢，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跟你签协议，保证日后不会拿孩子的事情纠缠你，顾总可以放心。”
    得到了确定答案的顾九擎沉默良久，这才问：“……几个月了？”
    徐姿：“两个多月。”
    顾九擎徐徐捏了捏手指，他说：“我不希望出现不可控因素。”
    徐姿听懂了，他不肯留下这个孩子。
    徐姿的身体呈现出一种防卫的姿态，“他只是我的孩子。”
    顾九擎凌冽深沉的眸光让人看不出他情绪的涌动，“他现在还只是一个胚胎。”
    “够了。”徐姿站起身，把他往门外推，“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我才是最有资格做决定的人，你不过就是哆嗦了两下，凭什么在这里大言不惭。”
    她此刻的力气出奇的大，顾九擎径直就被她推到了门口的位置。
    顾九擎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住门，垂眸睨着像是忽然发疯的女人，“徐姿，你长本事了。”
    她是在赶他？
    徐姿：“我现在不是你的员工，你也不再是我的上司，我们就是平等的关系，我为什么不能请你出去？”
    低眉顺目的徐姿一旦冷下眉目，就有了种凌寒傲雪的孤清姿态。
    顾九擎：“我不喜欢孩子，你生下来是给自己找麻烦。”
    徐姿：“这些年我的麻烦还少吗？”
    顾九擎凝眸：“徐姿，你贪心了。”
    徐姿深吸一口气：“对，我就是贪心，我以前觉得能留在你身边就好，只好每天能看到你，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现在我就希望，你的心脏只为我一个人跳动，而不是什么其他人！”
    她手指按在他心口的位置，委屈的红了眼眶：“你根本就不明白。”
    顾九擎垂在一侧的手指捏紧，又抬起，擦拭掉她的眼泪。
    他的动作那么温柔，说出的话却冰冷刺骨，他说：“打掉吧。”
    徐姿“啪”的给了他一巴掌。
    力气大到她打完之后的整只手掌都是麻的、木的。
    被打的顾九擎脸色沉冷下来，他的修养让他没做出打女人的行为，却不想再多看她一眼的离开。
    在他走后，徐姿身体有些脱力的靠在门上，身体又缓缓的下滑，直到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在他说出“打掉”这两个字的时候，徐姿的心也像是忽然就空了一块。
    这一夜徐姿睡得并不好，她反反复复的在做噩梦，梦到顾九擎拉着她去堕胎。
    徐姿恐惧极了。
    她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了手机震动的声音。
    她分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她接听了，但是对方却没有说话。
    她好像挂断了，也似乎忘记挂断，任由通话保持。
    当次日天亮，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睁开眼睛的徐姿看到了睡在自己身旁的男人。
    她以为还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