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悦然一跺脚:“小李子!”
李锐一边走一边回头:“上车!”
店面里边跑出来几个食客,被李锐拦了一下:“结完账再走哈!”并且示意旁边的服务员拦着收账。
再往里走,就看到一个光头男正拿一个磕破的酒瓶把儿指着收银台的瘦猴骂:“草泥马的,俺们点了多少串自己不知道吗?你们踏马是不是黑店!”
光头身后的几个人也拍桌子骂:“就踏马给你50,爱要不要!”
“不行店给他砸了!”
王春雷正是光头身后几人之一。
瘦猴个子矮,气势天生不足,攥着账本的手有些发白,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顶回去:“300的账,你给50?吃不起别吃,吃个饭还赖账,要脸吧?”
嘭!
一个啤酒瓶砸在他身后的酒柜上,玻璃渣飞溅。
瘦猴一时间抱头蹲下,从耳朵后边摸出一手血,哆哆嗦嗦掏出手机给大毛打电话。
“小逼崽子,怎么说话的!?
“叫你干不下去你信不信?!”
李锐扶着门把手看了一下,觉得在屋里边打起来损失会很大,于是吆喝一声:“哎,别欺负小孩儿,出来!”
李锐说完转身走出来。
“这谁?”
光头侧过脸问王春雷,王春雷打个酒嗝,醉眼朦胧,有点眼熟但没想起来是谁。
“管他谁,弄他!”
几个酒蒙子正愁没借口发酒疯,纷纷拿着马扎、铁签子、酒瓶把嗷嗷往外追。
李锐走到门口,突然弯腰捡了个啤酒瓶,转身拍在光头头上,动作丝滑,时机准确,酒瓶爆开的时候,后面的人还堵在门里。
几个人一下懵了,李锐一掌托在光头下巴,把这家伙打得向后栽倒在玻璃大门上。
呼通—嘭!门被撞倒了一扇。
王春雷混浊的醉眼晃了晃神,定睛一看,瞬间醒酒了,有些惊慌地把本来举起的马扎往旁边一扔,一只手拦着那个要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是血的光头,把他往旁边扒拉,另一只扔掉马扎的手举起来喊:“嗨!别动!都是误会,误会啊!”
你别说啤酒瓶还挺好使,打不死人吓死人,李锐正低头打算再寻摸几个使使。
王春雷不断给旁边的伙计使眼色,这个青年也喝醉了,没理会到他的意思,以为是让自己掏家伙唬住对方,于是他从后腰摸出一把折叠刀,打开之后就朝李锐脖子上比划。
嘴里还骂着:“你特码少……——嗷!”
李锐眼皮没抬,也不跟他废话,抓住手腕猛一背身,这人从他肩上抡了过去,扑通一声砸碎了一张方桌,崩裂的木刺都扎进肩膀了。
下手重是因为有点被这几个混子惹毛了,尤其这个王春雷,上次的事以为让他吃个亏能长长记性,没想到这狗日的跟鬣狗似的,走到哪他都能跟在屁股后边咬你一口。
没管那个扑在地上嚎叫的家伙,李锐回手就去捞王春雷。
王春雷心里正骂这哥们,你踏马脑子叫驴踢了,我让你闪远点,你非要掏刀子,傻逼玩意儿......他猛然看到李锐转身,心头一颤:“哎?!不是......等下!”
王春雷这回反应很快,还没等拳头挨上,直接一屁股坐下,姿势与数千年前妄图刺杀秦王的荆轲一样,腿呈八字往外抻着,玻璃渣子硌着腚都没管,不同的是两只手举过头顶,像拨浪鼓似的告饶:“别打,别打了嘿,这里边肯定有误会啊!”
王春雷的做派把他躺在地上的同伴看得一愣一愣地,春雷哥这不是你啊,那年把人家腿打断了,你进局子可都没皱一下眉头。
王春雷眼角瞥到李锐的拳头离自己只有几公分,旁边兄弟还在看着,灵机一动闭眼大喊道:“我服了,服了!放过我几个兄弟行吗?你把我弄死也行,叫他们走......”
还在站着的那个光头和另一个青年有点搞不清状况,想去把王春雷搀起来。
李锐抱手,冷眼旁观。
“我不起来!”王春雷见李锐停了手,胆气顿时又涨回来两分,脑子转一转,脸上是一副大义凛然、引头就戮的表情,可就是不起身,仰头问道:“伙计,你自己说,咱有什么仇?天大的仇,一报还一报,上回也算完了,广告店那娘们儿,我可再没去惹乎过,不能这么欺负人吧?不行你今天弄死我!”
瘦猴已经追出来,手里还拎了一根镐把,没等李锐回答,他指着王春雷的鼻子骂道:“瞎泥马狗眼,这店是沙四转让我锐哥的!”
几个服务员小伙和烤串师傅早就各拿着家伙什围拢过来,虎视眈眈,不得不说这年头做餐饮尤其是烧烤店,真的不好做。
王春雷旁边的同伙反应各不相同,光头一边抹脸上的血一边悄悄往后缩,听到这话后脸上变了几变,不知想起什么事。
另一个愣头青年只听清前面骂人的话,红了眼要往镐把前闯,混社会怕什么?怕不给面子,怕当众受辱,有本事你今天就弄死我们,以后还想开门做生意?非给你搅黄喽!
一个耳光让所有人怔在原地。
啪!
王春雷把手从脸上揭下来,说:“就当我们瞎了眼,不知道这店老板是谁,给你认错行吗?我兄弟也伤了,得赶紧送医院。”
“大哥!”
“大雷!”
连扑倒地上那个男人都停止了哀嚎,莫名惊诧地看着王春雷:哥们,咱吃点亏就吃点亏,跑路就是了,大不了下次扔几个汽油瓶,干嘛非得求这几把小年轻原谅?咱输阵不输人啊......
王春雷:你们特么没给人堵过两回,没给人扔石头砸过家里玻璃,也没给人拔掉过门牙,想得倒是轻巧!
李锐招手把瘦猴喊过来,问:“损失多少?”
瘦猴看了眼账本,说:“跑了三桌客人,大门是上个星期刚花了一千多换的,再加上这些桌椅,三千多吧。”
李锐点点头,指着那个扑在地上一直没起来的大哥冲王春雷说:“你自己送这位上医院,医药费我就不给了,但是你这店里以后不管是让偷了,还是让砸了,还是连电失火了,我都找你。”
李锐又指指王春雷。
“不耽误你时间,我们先走……”王春雷麻利地爬起来。
李锐和仅剩的几个员工目送王春雷等人搀扶着走远,上了一辆路边的面包车。
“小李子!”杨悦然从桑塔纳里面跑出来,看到李锐没事,直接扑到他怀里:“你又跟人打架,吓死我了,呜呜。”
瘦猴等人立即转过脸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去收拾狼藉遍地的托盘、马扎、酒瓶渣子。
记账的伙计凑近瘦猴,用肩膀撞了撞他:“猴哥,锐哥打人这么猛,从前咋没见过?”
“你知道屁啊,锐哥在泉城上大学,大学生,懂吗?有本事的人,跟咱不一样……”
瘦猴压低声音说:“那王春雷算个蛋,李庆丰都让锐哥断了一条腿!”
“真的?!”
“我还能哄你,要不是因为这,林邑的烧烤也捞不着咱们干,锐哥这人低调,你自己有数就行,别出去瞎说。”
“哎!那我指定不乱说”
那边李锐牵着杨悦然的手把她拖到一边,地上都是玻璃渣子、木屑什么的,正在打扫,万一被扎到就不好了。
一声急促的刹车声音传来,大毛开着一辆单排小货车停在路边,车门被他砰一下推开,噔噔噔奔店面大跨步走过来,手背在后面,提着一把刀,来回车上带的都是现金,这年头短路抢劫案多得很,带家伙什能唬人又能防身。
“谁闹事?!瘦猴儿……哎?小李子,你怎么也在这?”
李锐说:“放假了,去了趟南方刚回来,这不想着吃顿饭,正好遇上,就给处理了。”
说罢又给跟在大毛身后的二毛打了个招呼,另外一个跟班不认识,应该是新来的。
“你在这谁也蹦哒不起来,嘿嘿,他们人呢,不是说好几个吗?”
“上医院了,波哥呢,没跟你一块?”
大毛挠着头说:“大哥在厂里,我正好来收账,半路上接到瘦猴电话。”
俩人因为杨悦然在侧,一些话说着不方便,语气也变得有些客气起来。
“行,我俩吃得差不多了,这就走了,你们自己忙吧,不用管我。”
李锐扭头看到角落里自己桌上的串还幸存着,扭头说:“瘦猴儿,把剩下的串给我打包上”
“哎!”
大毛目送李锐启动桑塔纳离开,赶紧把瘦猴叫过来问具体情况,这店刚接过来不久,有些不长眼的还以为接手的老板好欺负,经常有过来找茬的,知道是哪边的人,后边再来也能给他“盘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