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
老鼠汤喝完了,连里边的骨头,贾家一家人也没浪费,全都细细的嚼碎了,咽进了肚子里。
一家人都整整齐齐躺在床上,连个翻身的都没有。
每个人都喝了满满一肚子汤,稍微一动,肚子里就咣当咣当响。
贾张氏打了个饱嗝。
“东旭、淮茹,我发现吃老鼠还真是一件好事儿!”
贾东旭点点头。
“肯定是好事儿,又能吃肉、又能喝汤。”
秦淮茹捂住了嘴巴。刚才汤喝的太多,感觉都已经堵到了嗓子眼儿,唯恐张嘴一说话,这汤水从嘴里流出来。
“还能换棒子面儿!”
贾张氏一想到何大清背来的那10斤棒子面,心里就止不住的高兴。
“现在外边儿的雪也停了。叫我说,咱们一家人总是在这屋子里躺着也不是事儿。谁知道这粮店到底什么时候开门?得想办法找点进项,一家人填饱肚子。”
“我琢磨着,咱们可以想办法再多捉点老鼠,咱们一家人起码能有吃有喝。”
“要是院里这些住户,有人像今天老何一样,被这肉味馋的受不了,上门来问咱讨要。正好咱们就趁机换点粮食!”
“老鼠不用花钱买,这可是无本的买卖!”
贾东旭点点头。
“娘,还是你点子多,咱们家就得指望你掌舵。
我今天吃的太饱,爬不起来。等明天天一早,我就起床找老鼠。”
贾张氏点点头。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等明天,你口袋里装一撮棒子面。现在人都吃不饱,这些老鼠肯定也没吃的。”
“到时候,拿棒子面一引,闻到粮食的香味,还愁这老鼠不往外跑?”
从刚才喝完汤,棒梗就感觉五脏六腑火辣辣的,说不出的难受。
可又怕万一他说不舒服,贾张氏让他把肉汤给吐出来。
所以,棒梗钻在被窝里,一直使劲咬着牙,紧攥着拳头。
“我的乖孙子!这次你喝肉汤,吃饱了?”
贾张氏见棒梗一直钻在被子窝里不出声,关心的问了一句。
“唔——”
棒梗闷在被子里,嗡声嗡气的应了一声。
贾张氏这才放心过来,转头看了一眼躺在自己旁边的秦京茹,一拉脸。
“京茹,不是大妈说你。原先寒潮没来的时候,你在我们家住几天,也就算了。”
“可现在寒潮来了,我们家的粮食不够吃,让你去要粮,就要到了10斤。”
“从你来我们家到现在,吃的也不止10斤了。我早就说过,我们家不养闲人!”
秦京茹脸色一惊。
“大娘,天寒地冻的,你要把我赶出去,我去哪?”
贾张氏冷哼一声。
“京茹,你也别怪大娘自私。这种关头,我肯定得顾着我们自个儿家人。”
“赶明儿,你就想办法出去,找吃的回来!”
“要不然,找不了填肚子的东西,你就直接不用回来了。在路上看看谁家能收留你,你就直接住那儿!”
秦京茹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怜巴巴的望向秦淮茹。
秦淮茹叹了口气儿。
家里不是秦淮茹当家作主,秦淮茹能有什么办法?
要不是今天贾家用老鼠肉做汤,还从何大清手里换了10斤棒子面儿。
恐怕,现在贾家早已经饿的,爬不起来了。
现在这日子多一个人,就多消耗一口口粮。
紧要关头,不管是谁,想的就是先顾自个儿家人。
如果让秦淮茹在秦京茹和贾家人之间选,秦淮茹也会选择贾家。
……
今天,闫埠贵和闫解成出门的时候,在院里就闻到了贾家做肉的香味。
闫埠贵躺在被窝里,一直都在胡思乱想。突然想到了院里的香味,禁不住“咕嘟、咕嘟”连咽几口口水。
在极寒天气到来的第一天,三大妈虽然买了百十斤粮食和不少煤球。
可是,一家人天天在屋子里消耗物资,再这样下去,不出几天,闫家也会断顿了。
想到贾家飘出的肉香,闫埠贵又有些疑惑。
往日寒潮没来的时候,也没见贾家吃过几次肉,怎么突然就有了肉吃?
又想到王二爷身上的残状,闫埠贵感觉一股酸水往上涌。
贾家可是有三个孩子呢!贾张氏一直都说两个孙女是赔钱货。
槐花可还在襁褓中吃奶。现在粮食不够吃,秦淮茹的奶水说不定早就没了。
要是这样的话,难道槐花那丫头已经……所以贾家才……
闫埠贵一翻身,伸头趴到床边,“哇——”一声又吐了起来。
三大妈连忙坐起来,帮闫埠贵拍了拍背。
“怎么回事儿?怎么吐起来没完没了了?”
闫埠贵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喘着粗气。
“孩他娘,我跟你说句话,你心里有数就行!”
“咱这院儿里,贾家有肉吃……”
看着闫埠贵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三大妈一愣,随即打了个寒颤。
“不能吧?”
闫埠贵叹了口气儿。
“现在,不是咱们评判别人家的时候。咱们得想个法子,再找点儿吃的。 ”
三大妈叹了口气。
“前几年闹饥荒的时候,起码咱们还能出门找点儿草,剥点树皮,撸点树叶。”
“可是现在,天寒地冻的,去哪儿找吃的?”
闫埠贵指了指房顶。
“刚才我就琢磨了。以前咱们家这屋檐上可是有家雀儿。这小东西可比人扛冻。”
“我得叫解成起来,跟我一起架梯子,看看瓦片下是不是还藏着家雀儿。”
“要是真能捉上几只,咱们一家人可以做个汤喝一喝。”
“家雀儿身上的毛,咱们就攒着。等攒的多了,你就把毛加到棉袄里边儿。”
三大妈点点头,见闫埠贵坐起来,连忙伸手把穿外边的棉袄给闫埠贵套上。
闫埠贵喊了闫解成一声。爷俩找了一个麻袋,直接去了院儿里。
过了好长时间,父子俩回了屋子。
听到有家雀儿的叫声,闫家一家人都从床上爬起来。
在床上躺的时间久了,猛的起来,全身没劲儿,眼前发黑,还有些站立不稳。
闫埠贵给家里几个孩子一人屁股底下塞了个马扎。
“今天,咱们家也见见荤腥,打打牙祭。”
闫埠贵从麻袋里先抓了两个家雀儿出来,交给闫解成。
“咱们今天拿两只来煮汤。”
“这一顿,咱们都只喝汤不吃肉。”
“等明天,把这家雀儿再加点水,再吃一天。等什么时候这汤尝不出肉味儿了,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再把这两只家雀儿给分了。”
“至于剩下的几只家雀儿,解成你也一并收拾出来。以后,咱们隔几天就能吃一次!”
没多久,闫家屋子里也飘出了淡淡的肉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