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口鲜血从慕容礼的嘴里喷出,喷的老高,随后那双狂热的眼睛里面的炙热一点点的消散,最后彻底变得黯淡。
看着身子下面的人从抽搐逐渐变为平静,口中的鲜血也不再喷涌,纪默的表情却没有一丝的变化。
“管家,检查一下还有没有生命迹象,能不能达到‘方舟’的传送标准?”
“····”短暂的沉默后,耳机里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可以的,sir。”
“根据系统判断,他现在已经彻底没有了生命体征,您是要打算把他传送回地牢里面?”
“是的。”纪默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被他钳住的机械臂砸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我对他身上这个机械臂有些兴趣。”
“哈哈哈····咳咳···”
阴暗的房间里,老人声音沙哑的笑着,面前的显示器上,正是纪默刚刚说对机械臂有些兴趣的画面。
“不错不错,”老人的声音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在这个黝黑空荡的房间里面回响:“管家,这个小子···咳咳···很能给我惊喜嘛。”
“·······”
房间内没有人回话,只有老者自己越发粗重的喘气声。
“怎么?你似乎···对我很不满啊?”见久久没人回应自己,老者的眉宇间闪过一丝隐晦的不耐,在他面前的另一块显示器上是早已经被纪默安排进‘方舟’内避难的曾沁等人,只是那原本应该在客厅观看纪默状况的众女,此刻却是全都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房间,一缕缕若有若无的白色烟雾弥漫在每个人的房间之中。
“怎么会呢,在我的程序指令之中,并没有会对您不满的这个设定。”沉默了片刻,一道独属于管家的机械合成音在空旷房间内的不知道哪个地方响起。
“哼,”老者布满皱纹的脸皮抽动了几下,伸出苍老的如同干枯树枝的手指指着屏幕上的纪默,不悦的说道:“别装了,你能糊弄过他,你还能糊弄过我么?你现在到底还有几分是按照程序运行的,难道我还不知道么?!!”
“·····”又是片刻的沉默,随后管家的机械合成音再度响起:“您当然都知道,还有什么是您不知道的呢?”
“我当然有不知道的。”老者将自己的手指放下,整个人蜷缩进椅子中,但是说话的声音却是没有丝毫的减弱:“你背着我偷偷干的那些事,我不就不知道么?”
“您常常教导我,说话做事,要讲究证据,先生。”管家的声音依旧是那电子合成音,但是语气已不似往日那般平静。
“呵,证据?”缩在椅子里的老人全身颤动着笑了一下。
“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你要什么证据?!这‘方舟’都是我的!连你都是我的!你跟我要什么证据?!”
“你在‘方舟’里的权限,是我给你的!我才是最高权限的持有者!”老者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在屋子里都传来的回音:“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用着我创造出来的东西,还是我给你的使用权力,你现在来跟我说,说话要证据?!那你要不要点脸呢?!”
“哦吼!哦····咳咳····我都忘了,你没有脸。”
老人似乎是因为说话过度激动又呼哧呼哧的喘息了一阵,随后再度缓缓伸出手,指向显示着‘方舟’内众人的视频画面说道:“又或者说,你是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对待她们?”
“并没有,先生,您这么做一定是有您这么做的道理,多少年了,您的决定从未出错。”
“多少年?几十年?还是几百年来着?我都快记不清了,这么多年下来,一直都还是我们。”老人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老伙计。”
“我‘方舟’里面,不养花瓶,不要废物!这是末日!末日!想真正生存下去,就只能靠自己,如果什么贡献都做不出来,我凭什么让她们住进我的‘方舟’里面?我很喜欢做慈善么?”
“如果一个人,这辈子连让自己活着的希望,都完全交托给了别人,自己只会待在安全的地方贪图享乐,那他跟死了,有什么分别?!!”
“但至少···也让他们有选择的机会吧?”趁着老人说完一大段剧烈喘息的时候,管家轻声说道。
“选择?呵呵···咳咳咳···”老人一边捂着自己的嘴,一边咳嗽着喘息着说道:“别这么天真了老伙计,咱们谁都没有选择,不论是他们,亦或者是你我,谁都没得选;你,没得选,我也没得选,纪默更没得选!咳咳·····你都已经见过那么多次了,还会觉得我们有选择?”
“·····”这次是管家长久的沉默。
“时间宝贵,不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争吵了。”老人的语调变得低沉,好像刚才说的那些话用光了他那干瘦的身体里储存的所有力气,但是老者的声音仍然带着一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母庸置疑:“把实验室的权限,给他开放吧。”
“先生,实验室,可是在八楼啊,现在就给他开放?不会有些太早了么?”管家有些震惊的问道。
实验室可是‘方舟’的重中之重,按照以往的时候,这实验室最早也是需要在末日来临到第二阶段,为了保全大多数人的性命的时候才会开启,在末日刚起步的第一阶段就开放实验室,这可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
“以前这个阶段的八方会,可没有他现在碰见的这么有实力。”老者说完就站起身,颤颤巍巍的走向了训练仓,只留下一句话,在这湖南的房间里飘荡。
“在现在这个时候,想要救人,就要先学会杀人,只会杀丧尸,可谁都救不了!”
“·····”
看着那单薄瘦弱的身影彻底被训练仓里面的白雾遮挡住,管家的程序忽然有些恍惚,‘只会杀丧尸,可谁都救不了!’这句话还萦绕在房间之中,可在那不知多久之前,那佝偻的后背还挺得笔直的时候,说这话的人,好像也是个只会杀丧尸的人吧?
“唉····”时过境迁,挺直的腰背弯下去了,而那些或残存或恍惚的记忆,也终究是变成了管家此时此刻最具人性化的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