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天的交易完成了，他也是唯一一个交易完成了还赖着不走的客人，就坐那扯些有的没的。
    空空是明里暗里的送了好几次客，辰天就像长在了沙发上，屁股都没挪一下。
    戚七也不至于暴力赶人，别说辰天和他们真有几分交情，就说辰天可是踏踏实实带了东西来交易的，那是奇物斋实实在在的大客户。
    辰天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里外不过是多扯了几句闲话，实在也没有暴力赶人走的道理。
    戚七就由着辰天在这儿，看辰天那架势，像是要留下来吃晚饭了。
    直到小院那边又有客人来了，这下戚七是真有事要忙。
    而辰天也奇怪，他听见小院那边的动静，竟然真就直接起身，大大方方的告辞离开了。
    那是片刻的犹豫都无，这倒叫戚七和空空都有些意外了，他们以为辰天会继续赖在奇物斋，没想到这人自己就走了。
    空空等妖界那边的门关上，又看了眼戚七，这才打开了人界这边的门。
    门外的人见大门突然开出一条缝隙，于是便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那是一个孩子的声音，空空见对方迟迟不敢进来，于是便直接帮人把门打开，那人先是一愣，然后才犹豫着步子踏进了奇物斋。
    戚七起身笑着说道：“欢迎光临奇物斋。”
    对方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男孩，正处于变声期，他明显是有些惊讶于戚七的年纪，但还是低着头，不安的说道：“你，你好。”
    “请坐下说。”戚七照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叫戚七，是这里的老板，你可以叫我戚老板。”
    “戚老板好，我，我听说你们这里可以实现一切愿望，是真的吗？”男孩抬起头，眼中露出一丝迫切的期待。
    “当然可以，不知道你有什么愿望呀？”戚七面对孩子的时候，语气都变得柔和了几分。
    “我……”男孩再次低下了头，小小声道：“我想变聪明。”
    “变聪明？”戚七的眼中闪过一抹玄光，她上下打量着男孩。
    片刻之后，戚七确定眼前这个男孩子的智力没有问题，也不知道男孩是想变得多聪明才算聪明。
    听到戚七的反问，却见男孩的脑袋垂的更低了，“我考试总是考不好，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我太笨了，总是惹妈妈生气，如果能变聪明一点，妈妈就不会生气了。”
    空空端了一杯热牛奶放到男孩面前，“客人，你的牛奶。”
    男孩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他立刻抬头，慌张道：“啊，我，我没点这个。”
    空空都懵了一下，他下意识问道：“那，那客人想喝点什么？我去给你换一杯。”
    男孩连连摆手，整个人显得很紧张的样子，“不不不，不用了，我不喝。”
    戚七见状便小声问道：“不喜欢牛奶？给你换一杯纯可可怎么样？”
    男孩面对戚七的询问，他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道：“不用了，谢谢戚老板，但是我，我没有钱。”
    戚七没想到男孩竟然担心的是这个，每个来奇物斋的人都默认咖啡是免费的，只有面前这个男孩在担心没钱支付。
    “没关系，这是戚老板请你喝的。”戚七的声音十分轻柔，那个声音有一种让人放松的力量。
    男孩的身体不再紧绷，但他还是没有去动桌上的牛奶，只是低低的说了声：“谢谢戚老板。”
    戚七见男孩不再说话，也不喝牛奶，于是便又绕回正题，问道：“你刚刚说，想要变聪明，是想要考试能考好，对吧？”
    “对，如果我能考到年级第一，妈妈就不会生我的气了。”男孩的声音低低的，他的语气听不出是难过还是期待。
    戚七没有立刻拿出交易物品来，而是反问道：“你考年级第一就只是为了让妈妈高兴？有没有可能，妈妈不高兴，并不是因为你没考到年级第一呢？大人的世界里还有很多其它的烦恼，也许你妈妈的不高兴是因为其他事呢？”
    男孩摇头，“不是，妈妈说了，只有我努力读书，出人头地，未来才有希望。妈妈太辛苦了，她每天都要出去打两份工，她这么辛苦都是为了我。我只有考到年级第一，妈妈的辛苦才是值得的。”
    戚七微微蹙眉，她不知道面前这个男孩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不像是个孩子该有的想法，多少有点钻牛角尖了。
    “你爸爸呢？”
    “我没有爸爸，妈妈说爸爸不要我了，都是因为我不够聪明，所以爸爸才不要我的。”
    “……”戚七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这妈妈看似很爱儿子，但一天到晚打击儿子的自信心，唯读书论，这样真的好吗……
    男孩见戚七不说话，他又壮着胆子问道：“戚老板，我想要变聪明，可以吗？”
    戚七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聪明不是单一的，你其实很聪明的，你有没有发现，你在绘画方面很有天赋。”
    男孩一听到绘画，他的眼睛都亮亮的，但很快便又黯淡下去，“可是妈妈说了，画画没出息的，还浪费钱，只有好好读书，以后才会有出息的。”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一条路能通向未来。”
    “戚老板，我只想让妈妈高兴，画画太费钱了，我也不想学了。我只想变成一个聪明人，读书真的太辛苦了，我怎么都读不好，再怎么努力也考不到年级第一。妈妈已经很久都没有笑过了，我想让妈妈高兴。”
    “……”戚七再次被男孩的话堵了回来，她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她只是一个生意人，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
    戚七只沉默了片刻，便道：“好吧，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但是需要用你的绘画天赋和未来十年的快乐来换，你愿意吗？”
    男孩的眼中有一瞬间的诧异，她不是很明白戚七说的绘画天赋是什么意思，于是确认道：“那我以后都不会画画了吗？”
    戚七点了点头，“是的，以后即使你想学，也不可能再画出像样的东西来，就连色彩的感知能力都会弱于常人。”
    男孩没有立刻说话，他低下头，第一次有了纠结和犹豫。
    就在戚七以为男孩终于要放弃的时候，却见男孩再次抬起头来，眼中只剩坚毅，他已经有了决定，只是想和戚七确认第二个问题：“戚老板，您刚刚说的，未来十年的快乐，是什么意思？”
    戚七解释道：“一旦交易达成，我变会提前收走你未来十年的快乐，这十年中，你将感知不到快乐的情绪，所有能够令你快乐的事都会变得无趣。”
    男孩闻言只是短暂的沉默了一下，然后便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戚老板，我愿意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