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目中一族族长白钟,拜访目西族前辈!”
引归峰上,白钟乘牙驭鼎,高声叩响石窟大门。
话音刚落,石门无声开启,白钟毫不犹豫,径直进入。
昏暗灰顶之下,幽光银滩之上,房音昂首挺胸,玄衣轻摆,威严而立,与来者相对,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若不是五感及手脚之魂被夺,白钟定当五体投地,拜见前辈!”
“那倒不必了!”房音柔中带刚地轻声笑道,“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竟然还能见到陆地时期的五族族长,谢谢你了!”房音边说边转身走向一个布满异样花纹的厚重石墩前盘腿坐下,又指着对面丈余的另一石墩道,“无论如何,今日我特别开心,请坐!”
“谢过前辈!”
白钟飘离白牙,稳稳坐下。
“请问前辈——”
“没错!”房音不等来者问完便先声答道,“我这双眼之魂与你相同,亦是被千手一族夺去,只不过我比你,要幸运了太多。而你这鼎,”房音嘴角一扬道,“确实是那铸魂鼎无疑了!”
“多谢前辈!”白钟道,“但这铸魂鼎的用法,晚辈还要请教前辈!”
房音上下扫视着白钟,似乎那双美目还能看见,
“你右臂肩头上的鳞,快消耗殆尽了吧?”
“不敢欺瞒前辈,是!”
“也难怪,你那是成年后的祖蛇之鳞,自然无法与我这只经过数次蜕皮的幼鳞相比,”房音掀起长袖,轻抚着曾让朗秋看过的细鳞,“若我能确定你的目的,分几片予你也不是不可!说说吧——”
“消除世间众生死后之苦,剿灭千手一族的重任,晚辈要担起一半!”
“如何剿灭?”
白钟并不正面回答,只是道:“敢问前辈,此地在很久很久以前被称为天涯海角,前辈在此,可是为了镇压?”
“没错,看来你也知道一些。”房音冷笑两声道,“要不是落虹一战,千手余部兵分七路落荒而逃,我们哪里知道这七处通往地心的通道。若非镇压得力,人世间又怎得安稳这数万年。你猜得不错,但‘天涯海角’不过是后世无知之人的寻常称呼,此半岛原名牢洲,由火山所化,这引归峰便是我聚石成山,为镇压千手上攻陆地而造。”
“镇压千手光靠一座山可不成!前辈——,恐怕是从未离开过吧?”
房音并不回答,却又问道:“你可知为何除七洞之外,千手无法从别处出击,上攻陆地?”
短暂沉默之后,白钟突然微微抖臂道:“因为那个了不起的人,不!那是——”
“不必描述,你知道就好!只不过,就算你能剿灭千手,那天外天,”房音起身,开启石门,任阳光进入,以娇美面庞相迎,“你又能如何呢?”
“只盼来世,不问今生!这便是我的想法!”白钟毫不迟疑,直截了当道。
“只盼来世,不问今生!”房音重复着,同时眼中闪现别样光华,仿佛重获了光明一般。
“你去吧!”片刻之后,房音猛一转身道,“要想重铸自己被夺之魂,必须以相当的灵力祭鼎!”她说出了还魂之法,“但这鼎,我就先代为保管吧!”
话毕,房音挥臂一扇,石门一合,白钟连同那白牙便已是置身室外了。
秋日午后的引归峰顶阳光灿烂,海风淡淡,让人神清气爽,但白钟一刻也不耽搁,在灵力四探后,冲上云霄,不过片刻便垂直降落在了蓝家大院之中。
思绪纷乱中的蓝聂二人闻声而下,来到了已悬浮在祠堂门槛上的白钟身旁。
“这东西,也是你家的传家宝?”白钟指着厚重案几上的‘大黑锅’道。
蓝青石本想请教这老者对自家惨案的分析,却不想他倒先开了口,只得欲言又止地道了声“是。”
“老夫也不是恃强凌弱,强取豪夺之人,若是要借你这传家宝一用,自然会给你好处,不知——”
“前辈只要答应帮在下找到那凶手,”蓝青石咬牙环绕四周道,“别说借,这东西送给前辈都算礼轻!”
“那我就不客气了!”
白钟食指一撩,神木瞬间离腰,直直向那‘大黑锅’刺去。
只听 “啪!”地一声,‘锅’沿向内寸余处被神木贯穿,一枚幼龟龟壳大小的黑片落入白钟掌心,神木也重回蓝青石腰间。
“你的祖上不可能知道,自然也不曾告诉他的子子孙孙,这口大黑锅与你那神木便是上古之古的祖蛇之鳞与绞头蕨。祖蛇并非这个世界的生灵,而是来自遥远的天外天,绞头蕨则是上古之古我东南西北中五族之目东一族族长的木灵神器。自古以来,它们便如同水火,势不两立。你们看这洞,实际上在很久很久以前便已存在,正是绞头蕨为报主人之仇,全力击向祖蛇所贯穿,只不过日久天长后又渐渐自愈了而已。”
蓝青石抚摸着腰间神木,眉头紧锁,与聂云垂一样,如同在听一个神话故事。
“我来时见四周民居宁静安详,定是不知此处发生之事。不如你就此将血迹清理干净,再写张告示贴上大门,就说举家外出之类,暂时掩盖此事。如何?”
“行!”蓝青石不假思索便知如此合情合理。
“那老夫就暂时将躯体封在你家院中了!”
说完,白钟四指一勾,院子中心在微微一颤后,一块四四方方,扎扎实实的厚土缓缓脱离地面,悬浮在离地一丈的半空。
接着,白钟脱离白牙,飘然入坑。
蓝聂二人隐隐瞅到在那躯体入坑后坑底又猛然下沉了约摸一丈,心中自然明白。
“来!”白钟低吟一声,祖蛇巨鳞离案而起,飞抵坑口,徐徐下降,与四壁泥土吻合,将其身躯完全笼罩其中。
四方厚土掩上,地面完好如初。
“两位稍等,”白钟人声从地下传来,“老夫去觅副肉身才好与你们一道北上!”
“北上!?”蓝青石心头一悸,待问出那句“前辈已知那凶手的去向了?!”后已是无人回应。
蓝聂 二人在空空荡荡的院子中央低头望着掩埋了肉身与蛇鳞的平地,脑中一片空白,也如此持续了约莫半刻,可就在他们正要重拾思绪的时候,先前被聂云垂在冲忙之中合上的院门,却被轻轻柔柔地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