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正当田斓被眼前月亮和“太阳”交相辉映之景搞得神魂颠倒之时,翅膀突然穿透背脊,最大限度地伸展开来。
咦------田斓站起身来,一边反起双臂,抚摸着不请自来的彩翼 ,一边鼓起明眸皱起眉,诧异无比。
“看来……”少年吁了口气道,“目北是真的料准了……走吧,到了那里就知道你是不是改变我们世界的那个人了。”
说着,他便转身朝另一条隧道走去。
“去哪儿?你说的话和目青长老一样!”田斓跟随着少年,同时扭着脑袋仍在看那巨大的金螺,“可为什么不让我好好看看这里?”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第一个检验罢了。你跟我来,一路上我会慢慢告诉你。”少年快步前行,看样子似乎有些急迫。
“哦……”女孩皱眉道,“检验是什么意思?”
“看来那个目东一族的长老没把目北族长下面的话告诉你:第一,‘当那个人见到初代鹦鹉螺时,他或她的身体一定会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再有,‘只有他或她能打开我目北一族用特殊的方式锁上的秘密之门!’”
“秘密之门?”一听这话,女孩便感觉自己一定能打开那扇门,虽然不知道具体需要怎么做。
“还有,我看你对我所说的反应让我确定,那个长老也许约等于什么都没跟你说。”
“是吗?但我觉得木青长老和其他各族的朋友们对我说的确实很多很多呀!”田斓有点不高兴了。
少年叹了口气道:“说得多,但关键的事情几乎一件没说吧?”
田斓不吭声。
少年接着走,也接着说:“在我的那个时代,居于浅滩悬水木楼的目北一族第一次选出了一个女性作为族中领袖,其他四族族长,当然也包括我在内都是极力反对,甚至阻挠的。直到那个女性亮出了一件让所有人心服口服的东西。”
“黄金面具!?”田斓想当然地说。
“不,是气蘑。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想你是搞混了谁先谁后的时间。我来说,你听着就好……”
田斓竖起了耳朵。
“在我生活的那个时代,各族可谓是空前的强大。我族有绿道,能开荒建房,目南豢养九足蜈蚣,可替人治病,目东操控绞头蕨,是五族中最好的猎人,目中一族则种出了食物,养活了更多族人。即便如此,食物的匮乏,气候的恶劣,以及陆上凶兽横行等因素仍旧大大地限制了五族民众的生活质量及寿命。而某一天,新一任的北族首领带着气蘑上任,也给五族带来了颠覆一切的计划……”
“鹦鹉螺!”女孩还是忍不住插嘴了。
“如果没有气蘑,只能是狩猎。有了气蘑,才有可能完全驯服。”
“因为鹦鹉螺是要回到海里的?”
“是的。气蘑这东西,能够保证目东一族的绞头蕨操控者随螺下海,无论多远,无论多深。”
“多远……多深……”田斓嘀咕着,脑中出现了陆离的样子。她在想,有没有可能陆离大哥也发现了气蘑?
这一下,那些目不暇接的精奇壁画瞬间失去了原来的吸引力。女孩隐隐约约觉得,那时候的事与自己身边所发生的一切联系得更全面了。
“于是,气蘑的横空出世把目北一族,特别是当时的目北推向了五族的顶峰。这,也终于引来了目中与目南两族的嫉恨。他们偷偷监视目北,却发现了目北最初的秘密--------目北一族竟然能找到,或产出大量的,五族视为珍宝的黄金!”
“黄金!”田斓虽是小镇海民,却又怎会不知黄金意味着什么?只是没有想到,在那么那么久之前就是黄金为王了。
“而我接下来说的,可以说是历史中的绝密,即便是现在,世上知道这秘密的也是屈指可数。”少年回头望了望聚精会神的田斓继续说:“在中,南二族掌握了确切线索,同去兴师问罪之时,发生了当时无解的最大事件---------:目中,目南二族族长,长老,一众同去之人,皆惨死于目北之手!而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的死,正是因为偶然发现了另一个更大的秘密!”
田斓脑袋突然嗡嗡作响,停下脚来。
“你不走,我不说!”
田斓感觉透不过气来,但还是迈开了轻飘飘的双腿。
“然而,那个偶然发现的更大秘密终于在千年之后碰上了我。”少年喘了口气,似乎一切历历在目。
“那时,我的双手已经重生,胸口以下仍是一滩烂泥。某日黄昏,我突然听到-----对了,你知道这火山内的肠道是目北驱使直腔鹦鹉螺所造的吧?”
“嗯。”田斓并不多说。
“我突然听到肠道远处传来脚步声,同时相伴的还有一种奇怪的滑行之声。我想,这火山顶自从自己\\u0027占据\\u0027以来被五族都列为禁地,这来人会是谁呢?我奋力望向黑暗,渐渐出现在眼前的景象令当时的我吓得几乎晕厥过去。”
“来的是怪物?”田斓不由自主地问,同时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也不是!”少年停下了脚步,回头站定,看着女孩,继续道:
“从黑暗中走出的,一个是当时的目北族长,男性。而另一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与我所听到的那种奇怪滑行之声不谋而合,是蛇!没想到啊,就在五族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有一族!”
虽然田斓认识过半蝶,同时,自己就是半蝶,但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倒吸一口凉气,浑身鸡皮尽起。毕竟,蛇这种口含剧毒,冷冷冰冰的动物,与美丽的蝴蝶是有不小差别的。
“‘这人倒是幸运,沾了我蛇族的光。’----那半人半蛇的家伙冷笑道。我一听这话,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我颈脖之下,原来,这是蛇鳞!之前,我总以为这只是一般的坚硬鱼鳞受到重压嵌入了我的身体而已!而听那半人的口气,我能活下来,定是因为这蛇鳞!”目西边说,边扒开了自己的领口,露出了喉下那一弧如项链般的黑色细小鳞片。
田斓目瞪口呆,她终于确信了这人,就是目西族长本人,这鳞,就是不死传说的原因。
目西继续道:“那北族族长接着说 道,‘按时间和大小来说,这应该是蛇祖幼时的尾鳞吧?’半蛇答到,‘没错,他可算是幸运儿儿中的幸运儿了!不过,遇上我,你的幸运也就到头了!’我一听这话,激动得流出泪来,我认为我终于可以去见我那只有七日之婚的妻子了!”
“七日!!!”田斓脱口而出,这一下,她的耳边响起了七日一奏的螺鸣,她的眼中,热泪盈眶。
目西也不管田斓表露无遗的情绪,继续道:“我一见那半蛇伸手向我探来便明白了,他定是要先取这鳞,再要我命。我刚要安然地闭上眼睛,却见那目北挡在了我的身前,厉声喝道,‘别忘了我们的契约,他可不是目北一族!’此话一出,那半蛇竟然咬牙转身,一言不发地滑进了黑暗,再也没有回来。”
“别忘了我们的契约,他可不是目北一族!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田斓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这话的意思倒是好理解,蛇族与目北定下了约定,不得伤害或是杀戮目北一族外的任何一族!”目西咬牙道,“这是目北一族用本族的死,换他族的活!”
“没错!”田斓懂了,可她立马又想,这到底是为何?
“虽然在往后的数千年,万年中,那蛇族都从未出手伤害过其它四族之人,而目北一族一直栖居在浅滩之下,鲜有露面,他们的情况我与四族都不得而知。直到你看那卷轴中的无眼海兽一次次地上岸骚扰四族,我才有了下山探上一探的打算。”
“下山?那时你的身体已经------”田斓道。
“是的,那时我已完全恢复了。”目西接着道,“于是,在绿道的帮助下,我短暂地进入了浅滩之下的气蘑空间,发现了让人瞠目结舌,不寒而栗的恐怖景象。
“蛇,在吃人?”田斓猜想道,毕竟,她受吐赤城的影响很大。”
“不,不是吃,而是目北一族剥下一条条手指大小幼蛇的鳞片,将其嵌入鲜血淋淋的族人腰间。再把人,封进一个个等身的气蘑之中。”
“他们是在造半蛇!”田斓嘴角抽动着。
“对!而放眼望去,这制造之所的空间之大,广阔而没有尽头,容纳的半蛇数量之巨,在我估计,超过了五族人数的总和!”
“但话中契约的具体内容,直到今天我都不得而知。”在目西看来,其实不说,之前以北族的实力为何不反抗?而之后蛇族到达了如此大的规模,为何还遵循那契约?矛盾中又有矛盾,目西实在是想不透彻。
目西转身,示意田斓继续前行。而自己也继续道:“毫无疑问,蛇族在北族的‘舍身帮助’下日益强大,强大得匪夷所思!但这也倒让我更加无法理解,蛇族如此强大,如果前面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现在的他们完全可以撕毁那契约,把所有五族都变成蛇族绝非难事!而他们却依旧遵守着只有弱者才会遵守的契约,到底是因为什么?是他们认为自己还不够强大?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们的最终目的又到底是什么?直到那永载史册的那一天,我才算明白了一点点。”
“永载史册的那天,坠入海底之底?”田斓自然联想到。
“不错,正所谓是旁观者清,那天我所看到的,与你在千手树那历史卷轴里看到的,绝不是同一个意思!”
这田斓就无法想象了。
目西继续道:“我猜,那蛇族并不在意我五族的存在,甚至希望我五族不断强大!就连坠入海底之底,也许都是蛇族的授意!”
“等等,”田斓再次停下了脚步,那五族历史书卷中的点点滴滴在脑中不断拼凑,连接。
“那无眼海兽其实就是蛇,也自然属于蛇族,只是没有眼睛罢了,是吧?”田斓有了思路。
“当然,而且我可以确定,你所说的那无眼蛇就是蛇族之祖,自然,我这脖子上的鳞片就是幼时的它遗落的。但有一点,并不是如你读到的那样,”目西提高了音量,“那蛇祖并非无眼,只不过‘侵扰’五螺世界,‘攻击’五螺殿时,它那双眼并没张开,要不,五螺世界早就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了!”
“那蛇祖的眼中有惊雷闪电能摧毁一切?”田斓自有她的猜测。
“不!我活了这万亿年,也只见过那蛇祖开眼两次。它眼中所放的,是光,照亮一切,把一切映红,将一切蒸腾的毁灭之光。”
“那蛇祖现在又如何了?”田斓不禁害怕那怪物仍旧长存于世。
“不知道,也许在某地下,也许在某水下,又或者已飞上了九霄云外。”目西无奈地回答道。
“噢----”田斓叹了口气。
目西接着道:“坠底前些时日,那蛇祖不断侵扰五族其实并不是天性使然,而是因为蛇族知道海侵要来,刻意要把五族赶出那片土地而已。至于侵扰的过程中造成五族的伤亡,-----那么庞大的身躯在侵扰的过程中想要不造成任何伤亡自然是几乎不可能的。而你在卷轴中看到的‘那巨兽不断撞击气蘑,五螺民众恐惧无比’一说,在我看来,是那蛇祖故意发力,帮助整个气蘑之内的五螺世界快些脱离地面而已。”
田斓听目西这么一说,确实是在理,但一想到那末日婚礼,这推断的可信度又低了下来。
“那目东族长被吞-----”
“要是我说目东族长未死,或是至少不会因为掉入蛇祖肚中而死,不知你信或不信?”
此言一出,田斓的精神瞬间亢奋了起来。可刚要一问究竟,却又被目西转了话题。
“千山树啊千山树-----”目西叹道。
“千山树又怎么了?”田斓对千山树的好感不言而喻,但听目西的口气,似乎要推翻自己对千山树的感情了。
“你可曾想过,按你所说的,千山树总在不断地上浮下沉是吧?”
“是的。”
“那你可问过,打听过,他们为何要如此呢?”
“这-----,”
对于这一点,田斓确实没有想过。
“我看,他们是在不断地躲着,或者说是逃避着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