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妃心急如焚地暗暗在心里道:“这下该怎么洗白辩驳?加上有曹贵妃在一旁挑唆,看来是凶多吉少……”
就见皇帝从花丛中走了出来,面沉似水地呵斥道:“嘉妃,朕平日里都被你的伪装骗了!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如此野心勃勃,狠毒狡诈!朕还没死呢,你就已经想好了退路,先攀上了未来的太子……好,很好!”
嘉妃此刻已经顾不上脸面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陛下,您听我说,臣妾只是一时糊涂,并没有干预朝政的想法,只是想给无人谋求一条退路罢了!臣妾不像曹贵妃那样有娘家撑腰,唯一能指望的只有无人了,自然想让他有个好前程,因此才一时糊涂做错了事!还请您看在三皇子的份上饶过臣妾这一次!也不至于让无人小小年纪,就无法抬起头来做人……”
皇帝咬牙道:“你心里还有无人?如果你真心想为他好的话,就该谨言慎行,不要为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嘉妃痛哭流涕地道:“臣妾知道错了!臣妾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还请皇上原谅臣妾这一次……”
皇帝皱眉道:“你先回去吧!”
“是!”
嘉妃站了起来,擦了擦眼泪,神色匆匆地拿手帕子走了……
曹贵妃一见对手走了,便也告退了。
虽然她很想知道皇帝怎么处置缪无沉,但是为了避嫌还是要回避一下的,不然难免会引火烧身。
皇帝沉着脸对缪无沉道:“你跟朕来!”
说着便转身穿过御花园,一路来到梦庐殿。
昏暗的殿内,烛火微微摇曳,衬得供桌上的画像有种说不上来的恐怖感觉……
皇帝背对着缪无沉,沉声命令道:“跪下!”
缪无沉一撩袍袖,默默跪在了蒲团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皇帝痛心疾首地训斥道:“平日里朕看你还好,为人谦和恭驯,处理事情井井有条,大臣们对你的评价都很高,谁知道竟然会做出这种没有人伦的事来!”
缪无沉只是默默地听着,仍然一言不发!
皇帝继续骂道:“你怎么会对朕的妃子动了邪念?她可是你的继母啊!你平日里读的那些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缪无沉低声道:“儿臣知道错了,恳请父皇息怒!”
皇帝冷冷地道:“如果你犯的是别的错误,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对于这种有辱门风,败坏人伦的大错,朕无法原谅!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主动称病,交出手里的权利,从此远离皇宫,去翠明山寒若寺出家!要么去平昌守皇陵,终身再也不准回到京城里来!”
缪无沉低声道:“儿臣单凭父皇处置,绝无怨言!”
皇帝瞪着他,气咻咻地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嘉妃有邪念的?”
缪无沉低头不语。
皇帝见他这副样子心里不由得起了疑心,追问道:“是不是她主动勾引的你?”
缪无沉抬头看了一眼父亲,缪震庭也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父子二人互相对视了片刻,缪无沉最后低下头道:“没有。”
皇帝提醒他道:“如果是她主动勾引你的话,朕会废黜她的贵妃身份,打入冷宫,你则可以继续留在皇宫内,以观后效!”
这对于缪无沉来说,这是一个十分有诱惑力的选择,只要他能留在京城,那将来就还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储君的人选一天不公布,他就有一半的机会!
这对于从小就渴望继承皇位的他来说,是非常有诱惑力的……
可是他最后还是拒绝了,语气十分平静地道:“父皇,嘉妃娘娘没有诱惑儿臣!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我不该对继母产生非分之想,更不该半夜约她出来见面,您要处罚,就尽管处罚儿臣吧!”
皇帝十分疑惑地盯着他问道:“她究竟是哪里好,值得你冒这样大的风险?”
缪无沉沉默不语。
是啊……她究竟是哪里好,能让他拜倒在石榴裙下?从一位前途无限的的皇长子变成现在这样身败名裂的弃子?缪无沉自己也说不清!
他只是清晰地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一个阴雨天……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去御书房请安。
结果进去之后,却一眼看到在书案的一侧站立着一位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的少女。
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皮肤白皙,五官秀丽,浑身透露着一种落落大方的书卷气,两只漆黑的大眼睛像会说话一样,在一瞬间就把当时的缪无沉吸引住了!
他默默地打量着她,心里琢磨这是哪位大臣家的千金……
结果后来才得知,这原来是新近选入宫的秀女,名字叫蒋嘉年。
但是父皇好像并不怎么喜欢她,才只封了一个区区的常在。
可是缪无沉十分喜欢她,去上书房的次数更勤了。
每次都要待上很长时间,只为了能多看上她两眼……
有一次父皇在跟吏部尚书讨论朝政的时候,她就在一旁静静地研磨,漆黑的头发挽成一个髻,微微低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穿着一身淡黄色绣着白梅图案的衣裳,看上去是那样的优雅动人,一下就打动了年少的缪无沉……
从此他的心里便有了这个少女的身影,无论是读书时,还是练习骑射时,抑或夜里在灯下写字时,脑海里总是挥之不去那个美丽大方的身影……
他十分渴望见到她,又生怕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因此压抑得十分辛苦。
终于有一次他们还是在御花园相遇了,当时她正坐在湖畔的石头上呆呆地望着湖面出神,仿佛有什么心事似的……
他大着胆子走了过去,微笑着问道:“在想什么呢?”
她回头见是他时,忙从石头上站了起来,也微笑道:“没什么,有些想家而已……”
两个人就像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一般,没有任何隔膜……
他没拿她当自己的继母,她也没把他看作是继子,两人就那样交谈起来。
他安慰了她一番后,告诉她,以后如果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自己说说,并道:“咱们年龄都差不多,我虽然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可以听你说说心事,你就把我当作一个朋友,不必顾虑太多!”
她微笑着答应了。
两人从此熟识起来,渐渐地开始无话不谈,成为了一对关系特殊的“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