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捋一捋思路。”秦郁欢揉着膝盖，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看看要怎么应对她过来时说的话。”
    “听我的，别想，去敷个急救眼膜，”姿意推着秦郁欢去卫生间，“看看，这回真成兔子了。”
    秦郁欢：……
    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史念之也不算什么特别聪明的人，她临场发挥应该就能完美应付，还是先处理一下她的仪容更重要。
    史念之过来的时候，边上保安没急着走，怕她在姿意家里闹事。
    姿意端着一杯清水过来，放在史念之跟前，才跟保安开口：“你们去客厅坐一下吧，我也担心有意外情况，辛苦了。”
    阿姨在家，会给他们送点心和水，倒是不怕有失招待的问题。
    “我姐姐呢？”等到保安走了之后，史念之看向姿意身后，门口的位置，可惜那里空空如也，她双手捧着姿意给的那杯温水，“有茶水吗？我姐姐最爱喝……”
    最后一个茶字还没说完，姿意就已经当着史念之的面打开了监控，“嗯，你说什么？刚没听见。”
    史念之：……
    “哦，你姐姐最爱喝什么是吧，你姐是谁？她爱喝什么关我什么事？”姿意懒洋洋坐下，“说吧，什么事？”
    “我要见我姐。”不知怎的，姿意高傲的姿态如同利刃，扎进史念之的心，她眼眶再度红了起来，“我想问问，爸爸是……爸爸是怎么没的。”
    “他是半夜起来上厕所，突发的脑梗。”秦郁欢推门而入时，正好听见了这句话，便答了出来，“具体是哪一天没的，没人能确定，只能推测是十月二十号左右。”
    去年的十月，史念之忍不住回想，那时她在做什么，在忙着参加综艺，忙着准备出道。
    “姐姐，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你原谅我吧。”
    史念之似乎是想抓秦郁欢的手，却被她躲开。
    “我高中毕业就没有念书了，我只想跟你走，妈妈走的时候，我就不想读书了，可我知道，你不会允许的。”
    她垂下头，豆大的泪水一滴一滴落下，浅色的牛仔裤上很快就绽开无数深色的水花。
    “我也知道，你一个人带不了我，过去四年，我每一天都在盼着长大，等着成年，长大成人，我就可以离开那个家庭，你根本不喜欢娱乐圈，却还要逼着自己留下来，就是为了挣钱，姐姐，以后我会挣钱养你的，我会赚到很多很多的钱，我都给你，求求你，别不要我。”
    史念之像是看见了什么希望，她满含期待地望向秦郁欢，“求求你，姐姐，我……我一直是把你当亲姐姐的，爸爸妈妈对我的好我也从来没有忘记过。”
    说话的功夫，她想起自己带过来的礼物，被保安放在了门边，她发疯似的冲过去，拎起那个袋子，“我知道我爸爸妈妈欠家里的钱，我现在还没办法从他们那里要太多钱，这……这是相机和镜头，你一直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相机，我记得的，姐姐，这是最贵的。”
    史念之迫不及待拿出自己的一切筹码，恨不能把一颗真心挖出来摊在秦郁欢面前，“姐姐，求求你了，我可以马上和爸爸妈妈断绝关系，在网上告诉所有人，他们做下的事，十月……”
    她喃喃自语，仿佛想到一件什么很可怕的事，一下子哑巴下来。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秦郁欢抓住史念之的胳膊，面若寒霜，“那天陈杨还是史丽莲是不是跟爸爸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史念之猛力摇头，“没有！没有这样的事，我不知道。”
    然而她古怪的表现已经引起了秦郁欢和姿意的疑心，史念之心中有迫切想要去求证的事，此刻竟是在这里一秒都待不下去。
    她微微抬头，望着面无表情的秦郁欢，心中已然凉了半截，可她还是问出一句：“姐，你现在……喜欢娱乐圈了吗？”
    “念之，六年前，我才二十岁，我有别的想要做的工作，娱乐圈对我来说是很遥远的事，哪怕我拍了一部电影，所以我告诉你，我没那么喜欢这个圈子，时至今日，我依旧不喜欢这个圈子，但我喜欢演员这个工作，这不矛盾。”
    在演绎其他人的一生的时候，秦郁欢感受到角色的悲欢喜乐，仿佛也经历了那样的一生，而属于她自己人生中的苦难无形中也会被淡化一些。
    她赋予角色灵魂，而角色教会她无数美好的品格。
    “对不起，姐姐。”史念之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夺门而出。
    面对秦郁欢的坦然，她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事？
    秦郁欢想要去拦，可耐不住史念之的动作更快。
    她看着史念之离开的背影，目露担忧。
    “我让保安跟上去看看。”姿意牵住了秦郁欢的手。
    “我在想，爸爸的手机找不到，是不是老天对我的怜悯，如果他死的那天，真的跟陈杨一家人吵过架的话。”秦郁欢捂着嘴，几乎不敢相信她内心泛起来的猜测，“我爸妈是一样轴的人，我妈妈能因为跟史丽莲吵的一架气到进医院，我爸也可以的……”
    如果当时就知道，秦郁欢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她提刀上门去和陈杨一家，和所有史家人同归于尽的心都会有。
    “我叫人去查。”姿意安抚秦郁欢，眸光有一瞬间略过沉色。
    “我给谨遥姐打个电话。”秦郁欢开始满场找手机，此刻她情绪不稳，完全忘了进来时把手机放在哪，直到姿意拿了自己的电话给她。
    电话已经接通，“谨遥姐，念之状态有些不对，我想麻烦你联系她的经纪人，看着她一些。”
    “你会不会觉得我心软。”秦郁欢吸着鼻子问姿意。
    “不会，这才是人，我们都是在规则中寻找自由的人，”姿意揉着秦郁欢的发顶，语气温柔，“从心就好了，要不然……她真出点事，咱们心里也过意不去，是不是？”
    “不是，”秦郁欢摇头，“我想的是，她怎么样与我无关，但她不能在今天出事，也不能因为我而出事，我再也不想因为他们家的事背锅挨骂了。”
    如果说秦长平和史丽兰教会了她什么，那就是不要盲目心软以及……不要靠近史家人，靠近他们都会变得不幸。
    才从小区出来，史念之的电话就迫不及待打给了陈杨，“爸，我记得你说过，去年十月，二姨夫（秦长平）给你打过电话，你们吵了一架，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