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的太阳伟力通过神国的“桥梁”，充盈在橘桜雪的身体中，粉白花瓣的皎洁月华蒙上一层淡金晨曦，脚下翠绿的藤蔓长出新的枝叶，层层叠叠生机盎然。
    她已睁开眼。
    黄金的美好下隐匿着少女原本的兽狂嗜血，躲在完美皮囊下的怪物露出锋利的獠牙，敌人屠刀挥动的最后刹那，樱木双剑重归于手。
    “嗖——”
    翠绿藤蔓冲破大地，以无法想象的速度裹缚敌人。橘桜雪起身的同时，挥动手中木剑，神通的锋刃无坚不摧，斩断敌人刀刃的同时，也剁碎它的身躯。
    星光的尘埃喷溅而出。
    “哦。”
    “是杀戮的狩猎时间。”
    橘桜雪乖巧地舔舐着嘴唇，苍白的脸颊逐渐红润，不需要守护“中军大纛”的她纵情享受，花木双剑恣意挥动，如同晚宴时分的华尔兹。
    『杀光它们。』
    命令，师兄的命令在脑海中响起，澎湃的力量源源不断。
    橘桜雪享受此时此刻，尽管不如鲸海之战的飞升体验，但也足够欢愉。
    看到不认识的粉发女孩直冲敌阵，狄娜没有丝毫犹豫，连续射出九道流星般的光矢，舞动长矛跟随箭矢砸进敌营。
    看到英勇冲锋的两位花季少女，原本准备逃亡的战士无不羞愧低头，苏牧知道这是自己的出场时间。
    “小心点。”
    他拍拍福珀的肩膀，圣白的光将他紧紧包裹，化作直冲云霄的七色彩虹。彩虹桥的尽头，一尊巨大的君王法相显露云端。
    “……那是什么？……”
    “……神吗？……”
    “……我去过东方人的地界，这东西和他们修道院里的好像！……”
    “……”
    福珀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议论，他仰望高天，狂热神像，本以为姐姐带来的东方救兵会发表激动人心的演讲。
    但似乎没有。
    黄金神像挥动手中大剑，福珀立即感觉到身体里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周围的战友个个面色通红。
    既是狂热，也是愤怒。
    苏牧也想发表一些令人热血沸腾的战前演说，但奈何自己的外语水平实在有限，唯一熟练的因铎语，在这里偏冷的可怕。
    哪怕是高文自己都不怎么说因铎语，他说得是古加洛林语、古罗慕路斯语。
    但不说话并不意味着无法调动情绪，作为手握十六条序列大权的尘世君王、黎明神国的主人，有的是手段和方法。
    【5-5：坐忘一心】，精神序列a+级。
    【5-1：戒律】，第一序列：权a+级。
    两条能够影响心智与情绪的序列交织在一起，混合在黎明的曙光中抛洒向每一位鼓起勇气的战士，彻底激发出他们的所有潜能。
    “砰！”
    巨大的声响传来，躁动的战士看到，天空中的神像叩击胸前，随后平行举出，这是古罗慕路斯的军礼。
    苏牧活学活用。
    “轰！”
    散乱分布的战士整齐划一地叩击胸前，口中喊着苏牧听不懂的话语，同步平行举出。他们的声音犹如汹涌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
    福珀喊得面红耳赤，随即明白天空那位的想法。
    他不懂我们的语言。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的配合时间，在君王法相挥剑向前的同时，他从人群中跳出，大声喊着：“胜利荣耀属于人类！”
    “战士们和我一起冲！”
    喊完，这位俊美少年第一个冲出防守阵列，快速追上正在战斗的姐姐。他身后，几万士兵齐声怒吼，一个个红着眼睛举起屠刀。
    军官奔走疾呼，在冲锋中军团的阵线重新拉起，序列的光辉照耀整个战场。
    兵对兵，将对将。
    苏牧凌驾天空，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的敌人。原本一边倒的屠杀因他的存在，出现截然相反的意外，战争持续升温，双方各自加码。
    ……
    ……
    流星后的观测家偏转记录的视线，祂不再审视卑微的蝼蚁，前线的战争引不起任何兴趣，而是看向孤身缀在军团最后的大号蝼蚁。
    这只蝼蚁身上有十分熟悉的味道。
    自诩精通人性的它，从深空彼岸摘下一颗璀璨星辰，作为礼物赠送给全新的样本。
    流星穿越天幕屏障，摩擦出刺眼的火花，宛如一颗坠落的太阳。
    “初次见面，就送这么大的礼。摘星星？颇具浪漫气息啊。”
    夏沫裹着羊毛毯笑着摇摇头，她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但只想要特定之人送的星星。
    宇宙坠落的流星引去所有人的注意，本以为这又是日常的恐吓，但流星坠落的方向怎么这么熟悉？
    它是不是来砸我们的？
    流星刺穿世界屏障的瞬间，薇思娜握紧粉拳，刚准备飞上天空，肩膀却被人死死按住。
    “别着急。”
    陌生姐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说：“作为救命之恩的感谢，地上的归你们，天上的归我。”
    “姐姐？”
    薇思娜回过头，担忧的话还没说出口，寒风中的美人已经消失。只剩一张残留着体香的羊毛毯，飘荡到自己手中。
    回过头，所有人都看到大地之上，升起一颗主宰黑夜的冷月。
    极寒的风暴吹彻大地，不仅仅是肉体上的苦寒，还有灵魂上的折磨。黑夜之中仿佛飘荡着无数哭嚎的阴魂，它们呐喊，它们尖叫，它们——
    虔诚！
    “那个是什么东西？”
    在薇思娜的呼喊声中，所有人都看向天空上的角逐。就连威严的白皇帝都露出惊诧的不可置信，他知道那是天命先知才拥有的特权。
    漆黑玉龙的签印浮现长空，不明所以的凡人颤抖匍匐。
    臻冰在夏沫手中铸成锋利的刀刃，向着砸落的炽烈流星，挥出最强的一刀。
    “锵——”
    肃杀的寒潮切出平滑镜面伤口，紧接着是第二刀、第三刀……无数刀，庞大的流星被看上去只有一刀的招式切成无数细小的碎石。
    爆炸在夜空响起，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场烂漫的烟花盛秀。
    那位创造奇迹的陌生战士，凭空站立，向着不可一世的观测家举起挑战的冰刀。地面的人群忽然爆发出喜悦的惊呼，如山呼海啸般席卷蔓延。
    “哥哥？”
    薇思娜看到太子哥哥眼中的失落。
    “唉——”
    太子叹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收起他不该有的小心思。
    白皇帝骑马赶来，宽慰着还没开始，就已经失恋的孩子，说：“这不是你的问题，总有些人炽烈的如同太阳，总有些人高洁的如同月亮。”
    “摘下月亮未必如你想得那样完美，追随月亮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老皇帝拍拍儿子的肩膀，骑马离去、杀入敌阵。
    太子最后在看一眼天空的冷月，低下头回到现实的大地，追上自己的父亲，为国家而战。
    星空的天幕泛起阵阵涟漪，一摊死水激荡出汹涌浪花。观测的眼眸泡泡开始不停分裂，越积越多，短短几息之间就已经占满此间。
    冷漠的它再一次表露出兴奋的躁动。
    “姐姐！”
    大地之上，薇思娜喊着：“千万不要追进星空，那里不是我们的家园，任何人都不会受到「伊兰佩文」的祝福！”
    「伊兰佩文」？
    这里也有关于祂的传说吗？
    夏沫十分诧异。
    但眼前危急的情况已经容不得她再去多想，星空观测家像是顽皮的孩童，在发现珍宝后不停表达自己的爱意。
    它表达爱意的方式就是：砸星星！
    几乎是在一瞬间，坠落的流星填满夜幕，绝望的漆黑被陨落的光火照亮，这一刻这片荒芜的大地亮如白昼。
    “你还真是——”
    “调皮的很啊！”
    手中神通长剑挥动，地狱的纯黑开始吞没剑刃的璨金，第七王国打开它的地狱大门，与此同时出云神国的腐蚀也向宇宙表达致意。
    薇思娜看的浑身一抖。
    天空中的陌生姐姐一半天使、一半恶魔，序列的金光与毁灭的漆黑不停交织，本该是对立的两股力量奇迹般融合在一起。
    一时间她的心里隐隐生出害怕。
    如果恶魔压倒天使，那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吼——”
    死亡的神国化作漆黑的大蛇，腐败的猩红凝聚出灾厄的凶神，它们一左一右拱卫着中央寒雪冷月中的君王少女。
    漆黑大蛇与腐败凶神浮现的瞬间，夏沫感到敌人那占满天穹的眼眸中，居然多出一丝不该出现的恐惧，仿佛它曾经遭到过——
    毒打？
    一时间她也想不到更合适的形容。
    难道说此刻入侵这里的星空怪物，曾经也入侵过家乡世界，但因为实力的关系被硬生生揍了回去？
    夏沫的脑子里满是不同的猜想。
    ……
    ……
    “嗯？”
    苏牧眼皮一跳，不祥的灾祸感在心中蔓延开，恍惚间他看到一尊漆黑玉龙正在与漫天大眼展开殊死搏斗。
    她是……夏沫？
    “还是老祖宗的办法靠谱，是久经考验留下来的瑰宝。神国信仰桥梁什么的，就是比动不动没信号的手机靠谱多了。”
    他掏出手机，想也不用想，是熟悉的：x。
    最讨厌这个“x”。
    为什么我能看见她呢？苏牧想着。
    『因为她动用了属于黎明神国的力量，动用了属于你的力量。』许久不见的「虞」，在孩子迷茫的时候再次浮现。
    『我去！』
    『你诈尸啦！』苏牧急忙追问，『这么久不见，你去哪里了？』
    『……』
    『你能不能说点我爱听的话，我可都是为了你！』
    『你以为是谁支撑起了三大神国？』「虞」白眼一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老娘真是恨铁不成钢，这么大个人了一点长进都没！』
    『嘿嘿。』
    苏牧傻笑着：『这不是万事都有你嘛，我没事瞎操心干啥。』
    「虞」双手一摊：『万一哪天我不在了，你怎么办？』
    『啊？』
    苏牧一呆，问：『你不是说我们灵魂双生吗？你死了，我还能活下来？那简直是医学奇迹啊！不，是生命序列的奇迹啊！』
    『……』
    『算了，生死的话题和你聊不来。』「虞」单手扶脸，颓丧地摇摇头，『我们还是聊聊这个特殊的世界吧。』
    『你有头绪了？』
    苏牧也很好奇，他只知道一点，自己明显已经不在旧有的家乡世界。
    『有一点。』
    「虞」点头，说：『你应该能感觉到自己的实力莫名增强，序列大权有种突破尘世的枷锁的美，尤其是将火焰与速度合二为一的时候。』
    『对！』
    苏牧连连点头：『那一刻我真有种自己是神的错觉。要是能以这种形态回去，我敢直接去学院踢馆，点名挑战校长！』
    『旧王已死，新王当立！』
    『你还挺有勇气的啊。』「虞」的语气不无讽刺。
    『那是，那是！』
    苏牧故作听不出，厚着脸皮照单全收，并说：『这不都是你教的好吗！』
    『……』
    『你嘴皮子利索了。』「虞」笑着，这是一句真心的夸赞。
    苏牧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说：『人总是要进步的，我以前吃了很多亏，就因为不会表达。现在的呆傻只是一种伪装色。』
    『嗯。』
    「虞」很欣慰，继续刚才的话题：『我记得你的老板和你说过，即使是她那样的真神，行走在尘世之时依旧无法使用神权，对吗？』
    『是。』苏牧说，『你应该听到的。』
    我以为你会问我认不认识江梦柠呢！「虞」想着。
    有些事即使不问，心里也早就有了答案。我只是还没想好，如何去面对最后的真相。苏牧想着。
    「虞」说：『这一切都是祂的意志。』
    『谁？』
    『序列之上的唯一：「伊兰佩文」。』
    『……』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祂的名字熟悉到，即使是在血脉苏醒以前，自己就已经通过咖啡店内的小说《哈利波特之彼岸花长城》了解过。
    祂的名字陌生到，即使是听到无数次，也依旧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
    直到这一刻，从「虞」的口中说出。
    苏牧问：『也就是说，我们的世界真有一尊无上的神，在俯瞰寰宇，观察众生？』
    『对也不对。』
    「虞」说：『无上唯一是真的，俯瞰寰宇、观察众生是假的，我不知道祂在做什么，反正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祂在哪，在做什么。』
    『理由。』苏牧说。
    『还记得原初众神的圣白大祭司「卡洛儿」吗？』
    『记得。』
    『强如圣白大祭司都找不到「伊兰佩文」，其他人又凭什么窥视无上唯一？』「虞」说，『但祂遗留在黎明世界的禁锢却是真实存在的，而这个世界没有祂的庇护。』
    『这就是你可以发挥出尘世之上水平的原因！』
    苏牧眉头紧锁，难以置信：『我还以为这里是黎明世界的某个隐藏洞天，我记得自己最后一幕看到的，是北海下的隐匿宫殿。』
    『很显然，宫殿只是大门，你正在门后的世界。』「虞」给出猜想，『依我看这是游离在黎明世界与原初之地间的夹缝。』
    苏牧品到关键。
    『你的意思是，原初之地就在黎明世界的地底？』
    『难怪那个“老东西”总是从地下冒出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