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间里,金科长依旧低着头,他不觉得这个年轻人能够拿出值得他出手的资本。
爷叔是厉害,但是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而且还是她亲手断送的。
她会不知道现在爷叔的境况?
也是,机关的人都有这个通病。
机关内的事情她能面面俱到,但是信息茧房让他们只能关注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她怎么会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实际上已经是一个百万富翁了。
甚至只需要稳扎稳打几年,净资产都上亿了。
别的老板身价不低,但是他们的身价大部分都是从不动产里计算出来的。
包括工厂、工人、原料等等。
纯净的现金流直接可以把他们砸地里。
陈东看向金科长笑道:“爷叔的朋友,我也会当做朋友来看,金科长,其实我来这里不只是为了自己赚钱,我也是为了你们外贸公司服装部的地位,这笔生意一但做成,那是可以做起码五年的外贸生意,金科长,这些东西是不是值得你正眼看看呢?”
“你们的实际资金是多少?”金科长觉得她在说大话。
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跟你讲他的生意可以影响一個国家部门,开什么玩笑?
先告诉我你有多少钱吧!
正常人可能会不好意思,但是陈东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自信。
“你是爷叔的朋友,也是外贸公司的金花,我相信很多事情在你眼里不言自明。现在正式介绍一下,我是香港公司的上海代表——阿宝,我们的资金不多不少,初步预算五百万美金。”
陈东顿了顿,道:“不过金科长想必比我清楚,今年的价格闯关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如今的海外订单已经寥寥无几,我们香港公司虽然已经决定进军内地,但是生意全盘铺开之前,先做一批试单。”
金科长嘴角翘起,看似在笑,实际上面无表情,道:“试单?直接说多少资金。”
陈东仰起头道:“三十五万。”
金科长不假思索的道:“十来万的小单子去一楼,这里,只有一百万美金以上的单子才有资格上来。”
陈东冷笑道:“金科长如果真的这么想,那就让我小看了。我说实话,这笔试单香港公司那边实际上只准备做十五万试水,但是我知道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所以我以自己公司的名义,注资二十万美金,总计三十五万。”
金科长终于忍不住看向他。
一个还没三十岁的年轻人,单凭自己就能拿出二十万?
还是美金!
金科长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上千万的生意她也不是没见过,但是私人拿出这么多钱,还这么年轻的她是第一次见。
现在的商人形象是什么样的?
不,具体一点,现在的中国有正经商人吗?
有,但是不多。
大部分都是原本国有工厂的厂长和刚刚下海的内部人员,真正白手起家的屈指可数。
这个年轻人能和爷叔勾搭在一起,不可能是下海的内部人员,看他的样子也没有位高权重带来的气质。
但是金科长却从他身上看到了四个字:意气风发。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实际上还是很幼稚的,他把心里的想法毫无保留的展露出来。
在金科长看来,这样的人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脑子瓦特了。
另外一种,就是他有极强的自信,或者说他有足够的实力支撑起自己的自信。
第一种完全可以否决,因为爷叔是不会和一个脑子瓦特的人合作的。
金科长往水槽倒掉杯子里的茶叶,微微昂起头。
她不行被这个年轻人的气场压住。
“你真的觉得这笔单子能成,爷叔帮你挣点钱不容易,你不怕打水漂?”
金科长盯着陈东的眼睛,却没看到一丝的迟疑。
陈东翘起嘴角,眼神锐利。
“金科长,如果我担心这个,我就不用来你跟前说这些大话了,二十万美金,这是我的保证,只要这笔单子做成,后续五百万美金的外汇,金科长慎重考虑。”
陈东谈生意的方式算不上有城府,连王志文演的那些一句话解读一大段的电视剧中的商人都比不上。
但是陈东的话却很有说服力,总结起来就一点。
我有钱!
二十万美金。
我现在能拿出来二十万美金陪你玩,伱金科长真的不会想想,这笔单子是不是真的可以做成?
金科长果然犹豫了,陈东给出了她不能拒绝的理由,但是她也有她的难。
“圣诞节前的工厂单子都排满了,你说的确实很好,但是没有厂子,这一切也是白搭,半年以后再来吧。”
金科长面无表情的脸上,隐藏着一抹得意。
你说的再好也没用,没有厂子给你加工,你钱再多又能如何。
陈东呵呵笑道:“厂子的事情,我自己来解决,只要金科长你点头,这笔生意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这番隐晦的吹捧让金科长眼里的冰霜融化了些许。
“那就找到工厂再说,我们这里现在帮不上你任何忙。”金科长并不相信他能找到工厂,做外贸的工厂有多少的产量,她才是最有发言权的。
金科长拿着洗干净的茶杯看了眼手表,道:“马上下班了,你可以走了。”
陈东让开地方,跟随金科长一起走出茶水间。
“你怎么还在这里!”
可爱的汪小姐正和几十年后的打工族一样等着下班铃声呢,结果看到那个“好为人师”的小开还在纠缠着她师父,她跑过来拦着陈东。
陈东本来就不打算当牛皮糖,看到汪小姐这幅虚张声势的样子,他颇有些忍俊不禁。
“我们已经谈完了,汪小姐,你这样做,我很难相信你能把这笔单子做好啊。”
“唉?”汪小姐愣了愣,这么快就谈好了?
怎么可能?
“你骗我,金科长什么时候谈单子这么快的?”
陈东看向四周,一副真有其事的样子道:“哎呀,我是不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了,外贸公司打杂的小姐好像在诋毁她师父啊,我要不要告诉金科长这件事呢。”
“你敢!”
汪小姐意识到说错话,谨慎地往后看了一眼,发现金科长已经进办公室了。
于是上前警告道。
陈东只觉得,眼前这个张牙舞爪的汪小姐真像是一只小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