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晚芍大概弄明白了东城区这片宝地的运作模式。
就跟后世的招标差不多么。
如今钟好宅也算得上声名在外，钟晚芍便决定还是按照自己的一贯作风——走精致和别出心裁的路线。
与九州告别前，钟晚芍尝试着提起野火商会。
不论九州的身份如何，至少算是权利核心集团的人。
钟晚芍很想知道野火商会如今到底在这些人眼中是怎样的定位。
九州表情都没变，只是提起之前在南离宗英雄冢风波过后，野火商会元气大伤。
“如今不少分号都关门了。”
钟晚芍仔细观察他的神色，没看出什么端倪，只好把疑问压在心底。
虽说她不愿意与野火商会同流合污做什么“革命”的春秋大梦，但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
若是大雍核心统治层对于穿书者的态度不妙，她的态度和行事风格怕是要慎之又慎。
两人友好地告别后，钟晚芍察觉到那人在她转身后盯了她许久。
晚上，有一位许久不见的熟人找到了她的落脚地。
是姬易行。
当年在南离宗一别，姬易行也在京城中站稳了脚跟。
如今已经是从二品的官员，仕途光明无限，和原身的垃圾爹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晚上，姬易行特意带了不少皇都特色的糕点来，自然受到了钟晚芍的热烈欢迎。
正想着问问本地人现在皇都流行什么呢，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皇都么，越少见越贵的越受欢迎，尤其是那些附庸风雅的，最是供不应求。”
姬易行饮了一口酒，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笑着说：“钟好宅如今名声这么大，不需要那么折腾也能叫人抢破头。”
钟晚芍摇了摇头，“我是担心户部土文司那边，和那么多有权有钱的对手竞争，肯定要拿出有分量的作品。”
姬易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司设处的月氏好像与天策将军牧家有结亲。”
钟晚芍挑了挑眉。
姬易行并不知道之前来福州的巡抚真实身份，提起牧姓，钟晚芍总是要敏感一些。
“结亲是指长辈之间有姻亲还是说现在有婚约？”
“想什么呢？”姬易行笑道：“这些大族都是互相通婚的，他们之前应该就有姻亲，如今的月氏女可是和天策将军牧戎铮有婚约。”
钟晚芍只觉得心头似乎跳了一下，只是脸上依旧带着笑。
两人叙旧完已经是深夜了。
钟晚芍照旧和迟吾行操练了一番，洗漱完，端着宵夜回房了。
自从与傅闻鹰交锋过后，她把日常的操练课程又加了一倍。
今天，姬易行偶然说起的牧戎铮与月氏女的婚约也让她有点在意。
到了努力工作的时候，钟晚芍饮下一碗薄荷酪，让脑子冷静下来，回归到伏案工作的状态。
皇城宫殿深处。
牧戎铮今日被召入宫。
虽然不在行军，他依旧习惯着带轻甲出行。摘掉面甲下的面庞俊逸、年轻、线条锋锐。
元祈在殿后的湖心长廊等待他一同饮酒。
牧戎铮作为陛下多年的伴读，敏锐地察觉到这位天子似乎心情不太妙。
他陪着饮了两杯后，开口问起陛下心情不悦所为何事。
元祈白玉一般的长指把玩着酒杯，说起自建朝以来就屡屡遇到的“破风者”。
牧戎铮了然，自前几个朝代起，总会时不时地冒出一些行事乖张，却又才学出众之人。
其中那些鼓吹着“民主自由”之流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落入统治者手中。
严刑拷问之下，天子知道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秘密。
他们竟然来自一个文明与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他们带着知识的财富来，搅乱了浑水。
这样的“天外来客”总是叫人害怕，不乏有统治者忌惮这样的不稳定因素高压清洗。
到了大雍朝，数位皇帝提出要利用这些“天外来客”智慧相辅相成。
大雍因此获得了不少助益，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
这些外邦人中真正有用的很少，多的是一些头脑不好的，自诩聪慧眼高于顶的，梦想着嫁给王公贵族的，只能提出幻想但是缺乏实践方法的，更有那做梦谋朝篡位鼓动造反的。
因此，在近几朝，这些曾经被誉为“破风者”的人与大雍关系很糟，甚至学会了暗中潜藏，拉帮结派，勾结外党，鼓动叛乱。
用牧戎铮的眼光来看，元祈是一位极其英明的君主，可是再英明的人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国土上有这样烦人的虫子。
“野火商会”是因为钟晚芍借着英雄冢的风波才浮出水面。
不然，这样一个商会还不知要在大雍的国土上扎根多久，
“破风者”所谓的“文化软入侵”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牧戎铮这样想着，他倒不觉得这些人是对手，只是需要铲除的跳梁小丑罢了。
当然，这些人中也有几个算得上人物的。
比如说从福州发家的“钟晚芍”。
因为武阳的英雄冢，牧戎铮觉得这绝不是个坏人，也不是个蠢人。
没错，从他们见的第一面起，牧戎铮就知道了钟晚芍是一个“破风者”。
这个曾经为了褒奖功绩而被赋予的名字，重新在一个人身上发光。
陛下之前对她兴趣似乎很大，如今倒是有点踌躇起来。
“曦和传来消息，说钟晚芍已经和野火商会搭上头了。”
“怎么会？”牧戎铮很诧异，难道说钟晚芍也已经被吸纳为野火商会的一员了吗？
“应该是想要对丹江和越江的水利工程动手脚。”元祈饮了一口酒道。
牧戎铮有点反应不过来，他对钟晚芍的印象一贯很好。
虽然这人屡次嘲笑他的苍舒不听话，但是不论是性格、脾性还是长相都很对他的胃口。
还听闻已经她已经来到京中发展。
若真的是野火商会的人，以陛下的心性和手段怕是命不久矣。
牧戎铮小心地看着元祈的脸色，他玉一般的面容常常是胜券在握和胸有成竹的，如今却罕见地有了郁色。
牧戎铮想了想开口试探道：“那陛下准备处置了——？”
元祈没说话，良久才道：“再静观其变吧，我会让曦和继续去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