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晋城,莫雨薇经过这几日的折腾也是精疲力尽,薛承将她安置在财婶家,在没有查清谁是内应之前,莫雨薇身边的人皆是可疑之人。
本想留下猿啼与马嘶,但薛承担心那二个小子碎嘴满天飞,要坑死自己。有财婶在薛承也放心不少。
陆凌峰将从韩家宅院救出来的莫雨薇的随从都关在了雨雾山庄的地牢里。
薛承思虑了许久,觉得那青儿嫌疑最大,虽然她是师伯的人,但也只有她能自由出入莫雨薇的闺房。
薛承正思忖间,陆凌峰已将青儿带了进来。
青儿昂然侧跪,眼底犹带着漫不经心的神气。惊艳的身姿满目恍惚,说不出的憔悴不堪。
“青儿,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大人,你猜测的都是对的。”
“那舞竹香果真是你放的,那为什么又把兰花放在那瓦罐里,向我们示警?”
“因为只有这样你们才可以去救出小姐。”
“那你为什么既要下毒,又要让我们去救她?难道有什么苦衷?”
青儿冷若冰霜面颊露出一丝苦笑:“我只是一枚棋子,当然是按令行事,那会有什么苦衷?”
薛承万千念头纷涌起伏,心中惊诧莫名。
“你的意思,毒害莫雨微又让我们去营救她都是我师伯指示?”
青儿心中痛楚一点点泅散开来:“是不是很奇怪?很惊讶?可我也是身不由己。”
当朝兵部侍郎,自己最信任的师伯竟然以下犯上,指使手下人去毒害丞相之女。
这何止是惊讶,薛承顿觉此时自己好似被浓雾困锁,不见一丝光明。
“青儿,你要是敢瞎说,你会死的很难看。”薛承子墨剑已抵在青儿的咽喉处。
青儿一抹苦涩陡然流露:“大人,你觉得我有这个资格骗你吗?”
薛承思虑沉沉,一定有隐情,否则师伯绝不会这样行事。
“你到底是谁暗桩?难道还有……”
“果然不出王大人不出意料,大人还是能慧眼识破。我既是兵部的暗桩,也是康王府的暗桩。我的任务就是埋在丞相府,监视丞相莫振东的一举一动。”
“你竟然是兵部的双面暗卫?”薛承心旌摇曳,不敢相信。
青儿一脸震撼 :“想不到兵部如此隐秘之事大人也知。”
兵部暗卫数不胜数,而双面暗卫却是极其稀罕,都是些卓尔不群的翘楚,不但武功绝伦更是聪明睿智。他们要经过层层筛选,生死考验才能成为兵部的双面暗卫。
凡被淘汰之人,为了保守秘密,必被残忍地处死。
一旦成为双面暗卫不但有着锦绣的前程,更能光耀门庭。有的人甚至直接由帝皇掌控。多少寒门子弟为走此捷径前赴后继,不惜以命相搏。
青儿弱不禁风之样竟然是兵部双面暗卫,薛承眸子深处泛起阵阵疑惑。难道是自己一叶障目,还是青儿深藏不露,自己竟然从没发现她有过人之处的本领。
“是我师伯让你答应康王做他的暗桩,潜伏于丞相府?你难道见过那康王?”
青儿不觉一笑:“我哪有什么资格见到康王,只不过是康王的手下,人称柳掌柜。”
“估计那柳掌柜也是不露本色的蒙面人?那你怎么确认他就是康王府的人?”
“的确是蒙面人,但他有康字金牌。”
薛承从怀里掏出从那首领拿到的一块金牌:“是不是这模样的康字金牌?”
“没错,就是它。难道大人也是康王的暗桩?”
“我就是想告诉你,有着康字金牌也不一定就是康王府的人。”薛承不觉笑然:“你这次用迷毒绑架莫雨微是受那柳掌柜指示?也得到我师伯的认可?
陆凌峰震撼朝臣间的勾心斗角:“王大人想静观其变,看看那莫丞相到底是不是康王的人?绑架莫雨微是不是出苦肉计?”
“凌峰,你错了。一个兵部侍郎有何资格和能力去试探当朝宰相?他们都和青儿一样,都是一枚棋子,一把刀罢了。
一丝寒意在薛承漆黑的眼里泅散开来。
陆凌峰怔了怔支吾道:“难道是那握刀的人?”
“非帝皇莫属,否则谁还有这样胆魄和能力?”
“这也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毁了莫雨微的清白。”陆凌峰暗暗庆幸自己身在江湖。
薛承眉间笼罩丝丝寒意:“我现在总算明了楚老头常挂在嘴上的那句伴君如伴虎话了。”
“清白又算什么?命都可以作为试探的筹码。”青儿眼眸中露出针尖似的锋芒,森亮逼人。
“看来康王绑架莫雨微应该是真心想和莫丞相合作,示警于我也是王大人所令,但如果我无法猜透那莫雨微岂不是有危险?”
青儿淡然一笑:“这个大人尽可放心,那些人中也有我们的人,自会护莫雨微周全。”
师伯的棋子无处不在,薛承这倒是相信。
“你在丞相府莫雨微身边安放了这么多年,你觉得你还能回到莫雨微身边吗?现如今你已成死棋,岂不可惜?”
“嘿嘿,那是必然。但你怎知丞相府就没有王大人安放的其它棋子?”
“也是,是我杞人忧天了。”
青儿一脸悲哀:“此事总该有个交代,绑架丞相府千金岂能是儿戏?不光是我,这次跟随小姐的所有人都是一个下场,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薛承心中陡然涌上一抹寒意:“难道莫雨微还会都把你们给杀了?”
“我家小姐也许不会,但莫丞相绝不会手下留情。接替我们的人应该已在路上了。”青儿眼中一片迷茫:“我们不死,难堵攸攸众口。”
薛承满目恍惚似有一瞬不忍,但要维持朝堂上的短暂平衡必须有人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么快就有人来了?”
青儿美眸之中一抹似水的温柔流转,展颜一笑:“该来的总归要到来,小姐出事那日就有信鸽飞往上京。”
“何必舍近求远?晋城不是还有他们莫家的死士?”
“因为令牌被我盗走了。同时我们也相信大人有这个能力救出我家小姐。”
薛承无奈地笑一笑:“看来我也是枚棋子,被你们算计在其中。”
“我师伯怎么不安排你的退路?”
“那有什么退路?只有死路一条。我现在身份只能是康王埋在丞相府的暗桩,也是此事的罪魁祸首。此事绝不能牵涉到兵部,所以王大人有心要救我,也是无能为力。”青儿垂眸怅然一笑。
“必死?就没有其它路可退?”虽然不太喜欢青儿,但薛承眼底还是流露出一丝悲切。
“只有我死,他们才会相信我才是丞相府的暗桩,否则不要说丞相了,就是我家小姐都不会相信。”
“你是想隐去兵部的身份,背上那黑锅?”
“总不能让那握刀人来替我背这锅?”青儿心中酸楚点点泅散:“自从我走上这条路就知道是条不归路,也没什么遗憾。待会大人还是把我交给我家小姐,让她处置,大人千万不要参合进来。”
一片肃静,说不出的悲伤迷茫,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