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柔看着他，“你会害怕么。”
十一皇子摇摇头，“不会，只是心里有点儿芥蒂。”
夙柔说，“不要有芥蒂，你身为皇子，迟早都要面对这些事情，你若是逃避，那么就当作是我看错了人。”
夙柔这句话也当作是对十一皇子的告诫。
夙柔打开门，跟站在门口的宫煜对上视线。
这人还真是不放心自己，趴墙角偷听也不嫌丢人！
十一皇子说，“师父，你是哪里人？我实在是好奇你的来历，你这见识和观点，跟一般女子完全不一样，就连学堂教书的太傅也是思想被禁锢的老顽固，若不是遇到了你，我觉得我的想法可能也会跟着改变。”
夙柔说，“你莫要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能被禁锢的不是你自己的思想，而是你也那么认为，今日大雪，殿下来一趟不容易，喝完茶就回去吧，启程的时候，尽管去，路上会有人保护你的。”
夙柔这便是下了逐客令。
十一皇子要是再不走，宫煜都快要拔枪打人了。
宫煜瞧着那十一皇子的马车离开，雪地上留下两个马车的轱辘印儿。
“你就宠他吧，我觉得八皇子有野心，也在暗中拉拢人，比十一皇子更容易扶持。”
夙柔说，“十一皇子虽然性格软弱了一点儿但是你就没想过，若是将来我们要脱身，八皇子能同意么。”
太有野心的人，容易脱离掌控。
心思不好拿捏啊。
这十一皇子面上看着是软弱，但夙柔还是觉得，他能被那个阿肆邀请去醉香楼，就说明背地里做了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的事情。
十一皇子毕竟也还可以在她面前装懦弱胆怯啊……
宫煜说，“你准备怎么做？是打算让夙迟跟着过去？”
夙柔说，“三哥还得留下来帮我，他不能去，我如今也算是有个一官半职的人，自然是有法子的。”
夙柔说的法子，就是第二天去朝中一位始终保持中立态度的武将家去做客。
柳白：“……”
夙柔跟宫煜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对面。
“刺史大人，有何贵干？年三十要来我家过？”
夙柔一只胳膊杵在桌上看着柳白道，“柳伯父，你装傻充愣呢？”
柳白岁数比她阿爹小，这年纪正是闯的时候，怎么能就这么待在府中整日上上早朝就混吃死呢？
柳白咳凑了一声，“刺史大人……”
夙柔弯起眼，她现在没带面具，所以她这张脸，定然是让柳白认出来了的。
她笑了下，声音里都染上了威胁，“你再装蒜？”
柳白改口道，“阿柔……”
夙柔说，“我需要柳伯父帮个小忙。”
柳白说，“我如今不是夙大将军的副将了，阿柔你若是有事，还不如直接要宫少将军帮你。”
夙柔说，“我打小就是柳伯父你看着长大的，虽然后来跟柳伯父你很少有往来，可阿柔一直都没忘记柳伯父对阿柔的好，伯父你应该知道我如今是荆州刺史，并且还知道有人代替我嫁给了沈爻的事情了吧？”
“原本是，不知道的，但瞧见你跟宫煜出现在我的府邸，就知道了，那个代替你嫁进沈家的人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说来话长，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我是真的夙柔，我除了是荆州刺史，还是十一皇子的师父，这件事柳伯父可是也知道的？”
柳白的目光瞥了一眼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宫煜。
“知道……”
夙柔说，“十一皇子被那老东西安排要去边关，救助百姓，路上或许会遇到一点儿小麻烦，还请伯父跟那老东西请命跟随十一皇子和八皇子一同前去，路上保护一下十一皇子。”
她刻意咬重了十一皇子这四个字。
是在告诉柳白，也要防着八皇子。
至于那个八皇子，路上死了也没关系。
柳白说，“我年事已高，若是跟着去了，帮不上什么忙，甚至是还会让其他人给我找麻烦。”
夙柔看向他，葱白的手指点了点桌面，“你跟着我阿爹这么多年，我自然比任何人都知道你的身体状况，若是拿这个理由来搪塞我，我也有别的法子让你不得不去。”
柳白皱着眉，好多年没有感受到她的蛮不讲理了，现在却还真的有点儿怀念当年。
那个刁蛮任性的夙家嫡女，竟然长成了这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再者，我让你去也是为了你好，我几时坑过你。”
柳白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那倒是，不过我听闻夙大将军前些阵子被大漠人给抓走了，他还好吗。”
夙柔说，“挺好的，被我保护的好好的带孩子呢。”
“孩子？”
柳白的目光在夙柔跟宫煜身上来回扫视。
“你们俩的？”
夙柔点头，“这期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伯父你跟着去就行，回来的时候说不定你能瞧见我阿爹。”
柳白眼里的惊讶已经完全掩盖不住了。
“当年你们俩便走的很近，没想到真的修成正果了。”
柳白当年投靠南国，宫煜出了不少力。
夙柔现在也不想问柳白为什么选择投靠南国，就只想快点儿解决掉十一皇子的问题。
夙柔皱皱眉，“你当年为什么会那么想。”
宫煜说，“柳将军眼光果然长远。”
夙柔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好像很自豪。”
“当然。”
柳白说，“好了，先别斗嘴，倒是跟我说说，你们的计划。”
夙柔睨眼看他，“计划不能跟你说，因为我暂时还不能信你。”
“那你让我保护什么十一皇子？”
夙柔失笑，“因为你没得选啊。”
她很自信自己的手段，而她作为李狗蛋做的那些事，柳白订单也已经有所耳闻。
“阿柔，你若是威胁我，那么这件事就没得谈。”
“都没得谈了，我更得威胁你。”
“你！”
夙柔能够威胁得到柳白的。
所以她根本就不害怕。
夙柔站起身，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现在时间还早，伯父进宫去跟那老东西请旨还来得及，十一皇子跟我说，要明日出发。”
十一皇子昨日来找她，都是年二十九了。
柳白的双手锤了一下桌子，“你是不想让我过这个安稳年。”
“哪有，伯父回来之后，每天都能好好过年。”
柳白不情不愿，叫人备马车即刻入宫去了。
他就算不想去也得去。
而且还不会出卖他们。
就凭夙柔那短短一个月内从大漠人手中拿下荆州城的事儿。
柳白从前对她宠爱，是因为忌惮她阿爹。
现在，柳白忌惮的人从夙万和夙家那三个爷，变成了夙柔。
夙柔跟宫煜戴好面具离开柳府。
天空黑沉沉的，还没有放晴。
宫煜也抬头看着天空，“晚上陪你吃完年夜饭，跟我出去散散步？”
夙柔说，“行呀，不过有压岁钱么。”
她屁颠屁颠的冲宫煜伸出手来，满脸期待。
宫煜看她一眼，“有，你要多少，将军府都是你的。”
夙柔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我要将军府有啥用，又不给我做大将军，要银子，要漂亮的首饰，还有值钱的宝贝。”
宫煜揽过她的腰，给她掖了掖披风。
“将军府最值钱的就是我，你有我，就等于有将军府。”
夙柔面具下的那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你这话跟耍赖皮的时候才会说的话似的。”
夙柔也没想要多少压岁钱，只是从前的时候，阿爹跟大哥二哥三哥都会给她提前准备好。
她都好久没过过年了。
压岁钱那不是有点儿氛围感么。
宫煜说要送她惊喜，晚上俩人跟宫远之和宫夫人吃了团圆饭。
宫煜把她领去了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