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梦终止在周雾出院，回到公寓的那一刻。
    他对着房间里空出许多的衣帽间，怔怔出神，神色有些迷惘。
    周雾骤然惊醒。
    他想起来，公寓里主卧天花板的星空顶早就装好了。
    但这两天事情太多，他忘记提，阿玉也一直没有再回去看看。
    看表，六点多。
    窗外天已经大亮。
    周雾抹了把脸，感觉心空落落的，时不时夹杂着抽痛。
    他躺在床上半天没缓过来。
    阿玉……
    太好了，太好了。
    她现在还好好的。
    无论如何，她能跨过时间的洪流再次和他相遇，是上天对他的怜悯。
    这一世，他一定要护她一世周全。
    ……
    姜灯已经开始为以后可能的落魄留后路。
    首先就是另开一个隐蔽的银行账户，往里面转进一大笔钱，足够一个普通人一辈子躺平吃利息的钱。
    钱的源头自然是周雾，谁叫他欠她。
    从周雾的副卡先转到自己的卡里，再转到这个隐蔽的银行账户，把取款密码和凭证都锁进一个保险箱里，然后埋到……
    雪城大剧院旁边，那条河畔的一棵歪脖子柳树下。
    搞定。
    这样，哪怕她假死后再换个身份，也能把这笔钱取出来。
    温桃桃又住了几天院。
    出院到帝川大学上课那天，论坛又炸了。
    【我去！桃桃美女的声音怎么成这样了？】
    【什么情况？】
    【以前那么好听的声音，元旦晚会《盛开吧》那首歌我现在还保存在电脑里，怎么生一场病就变成了这样？】
    【现在真的变得好刺耳（爆哭），有人知道内情吗？我女神的声音还能救回来吗？】
    【据温桃桃本人所说，是食物过敏导致的，在医院待了这么久，估计没希望了。】
    【阴谋论一下，是姜灯搞得鬼，住院前一天不是刚和她吃过饭。】
    【不可能吧，要真是这样，姜家怎么会不追究她的责任。】
    【……】
    姜灯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她最近正在着手开一家舞蹈室。
    当然花周雾的钱。
    她对他说起这件事时，周雾摸了摸她的脸，笑着大力支持：
    “行，宝宝想做什么都可以，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叫我。”
    姜灯觉得他最近怪怪的。
    每天在实验室待到很晚，回来就抱着她索吻。
    之前温桃桃那件事绝口不再提，好似两个人完全没有分歧一样。
    【我想杀了你也可以吗？】姜灯挑眉。
    她不愿意看他好过。
    周雾顿了顿，眼神黯下来，定定望着她，瞳孔里翻滚着姜灯看不懂的情绪。
    等了几秒，周雾还没回答。
    姜灯甩开他的手走向浴室。
    周雾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浴室的门合上。
    他这几天没再做梦。
    周雾闭上眼。
    这是她第二次说想让他死的话。
    她是认真的。
    阿玉的心已经伤痕累累，上一世他负了她，阿玉想报复他，也是正常。
    如果真有那一天，两人反目成仇……
    周雾的手有些抖。
    他没资格拦她，他必须尽快完成身上肩负的担子。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
    他希望阿玉，手上不要染血。
    离开他，也可以快快乐乐过一辈子。
    第二天。
    周雾拿到了封余年更详细的调查资料。
    和阿玉仅有的联系是——
    黑土村。
    周雾瞳孔一缩。
    黑土村，阿玉受伤当晚，同时也是封余年受伤进医院的日子。
    封余年是在黑土村周边被救护车救走的，医院留的电话打过去，是阿玉当时的司机。
    他说呢。
    好好的，阿玉没事儿为什么要去黑土村。
    肯定和封余年这个人有不小的关系。
    但据司机说，当时阿玉并没有下车，是在他劝说下才同意打电话救的人。
    司机：“对了，那天晚上……还遇上了桃桃小姐……”
    周雾皱眉。
    温桃桃也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上一世最后，阿玉和封余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牵扯？
    周雾感觉事情越发扑朔迷离了。
    封余年此人绝非善类，阿玉肯定斗不过他。
    不行，他得亲自见一见这个人。
    周雾当即让助理通过风投机构约了当天封余年的时间。
    “魔方公司的周总？”
    封余年的公司刚起步，只有几个人，没有助理和前台。
    他接到电话后非常惊讶，上网查了查。
    周家的太子爷。
    他来找他干什么？
    真的如助理所说是来投资的吗？
    不过无论心里怎样想，都不能不见，这是一个机会。
    公司现在正处在创业前期，也确实缺少资金，封余年当即着手准备了一份公司的商业计划书，准备当晚见面时随机应变。
    地点约在cbd一家知名餐厅，包厢。
    周雾到时，封余年已经在包厢内等着了。
    看到他，立刻挂上笑，热情地起身迎上来：“周总？您好您好。”
    “你好，封总，请。”
    周雾用近乎苛刻的视线审视他。
    封余年和资料上的照片差别不大，和梦里的差别倒是不小。
    家境贫寒、气质阴沉，比梦中多出几分自卑和拘谨。
    一顿饭结束。
    封余年简直不敢相信。
    这位周总居然如此轻易就同意了投资他的公司这项请求。
    “权益占股15%，初始投资一百万。”
    封余年狂喜。
    这种有钱爽快的冤大头，真希望能多来几个。
    周雾也很满意。
    封余年研究的领域是虚拟现实游戏。
    一笔微不足道的投资，就可以把人放在眼前光明正大盯着。
    何乐而不为？
    而且，有了这笔投资，他之前试探姜灯的话也有了正当的解释。
    周雾回到酒店。
    姜灯忙活了一天舞蹈室的选址，正瘫在沙发上看电视。
    但心不在电视上，在手里的手机上。
    姜灯在给温桃桃发消息。
    灯火：【同为女生，提醒你一句，亲情不可靠，钱才不会背叛你。】
    灯火：【姜正全拿了周家不少好处，如果我是你，就借此事向姜正全索要补偿，依我看，进公司就是个不错的主意。】
    灯火：【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让姜正全好过。】
    姜灯发完消息，没等温桃桃回复就锁了屏。
    听见周雾进门的声响，也没有回头，继续懒洋洋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