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后，便是新年的倒计时。
    腊月十六，方圆学校开始放寒假。
    方华所在的三通快递得腊月二十以后等部分站点报停之后才能请假。
    且还不是所有的快递员到腊月二十都能请假，剩余的部分岗位得陆续坚持到腊月二十八，总部这边才会完全停止收发货。
    年后最早一批复工的，腊月初三就得返岗。
    对于过年，方华并无太多期待。
    多上一天班就能多挣一天钱。
    回老家过年，来回路上就得耽搁三天左右时间，不划算。
    兄妹俩一合计，索性今年就不回老家过年了。
    方圆在学校一直有做兼职，既然决定不回老家过年，便又寻了个家教的差事。
    学校可以申请寒假留校，这样住宿的问题也解决了。
    “华老弟，今年过年真不打算回去了？”
    收工回出租屋的路上，付宏搭着方向盘随口问到。
    副驾驶上，方华瞥了眼道路两旁行道树上已经挂好的红灯笼。
    “嗯，来回一趟路上就得耽搁两三天，太麻烦。”
    付宏趁着等红灯的间隙，转头看了方华一眼不死心道：“都说了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又不要你挤火车，有啥麻烦的。”
    方华依旧笑着摆了摆手：“今年就先不回去了，你安全把夏禾送到家才是首要任务，就别管我了。”
    付宏也是一片好心，方华自然知晓。
    不过回去一趟也就能待几天，来回折腾确实不划算。
    再一个，虽说付宏老家也在渝市，可一南一北相距甚远，再加上付宏还要送夏禾去蜀市。
    方华确实不想这么麻烦人家。
    见方华执意留在湘北，付宏放弃了再做劝说的打算。
    车窗紧闭，可依旧挡不住冬日夜晚的寒气。
    方华紧了紧领口，随口问道：“请好假了？你俩啥时候出发？”
    “请了，明儿最后一天班！”
    兴许是很快就能回老家过年，又或者是因为能跟夏禾一起回去，总之这会儿付宏心情相当不错。
    方华笑问道：“这就打算见家长了？”
    付宏罕见的老脸一红：“也说不准，到时候看情况吧……”
    ………
    腊月二十三。
    一大早的付宏收拾好东西，开着面包车去接夏禾。
    一听付宏要开车送夏禾回蜀市，陈颖也收拾东西跟着一起走了。
    之后两天，方华出租屋的邻居也相继离开回老家去了。
    偌大的房子里，仅余方华孤单一人，依旧重复着早出晚归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腊月二十七。
    除夕将近，三通快递总部只有寥寥数人还在坚守岗位。
    到这会儿，城内大多数站点都已经报停了，总部仓库这边的收发件数量也明显少了许多。
    上午下午各跑两个钟头左右，基本就可以收工了。
    下午三点多钟，临近收工方华接到了方圆的电话。
    “哥！你啥时候下班？我快到了……”
    “我这边也快了，你到了就搁楼梯口等我一会儿。”
    “行！你骑车慢点，不着急。”
    “哎！”
    挂掉电话，方华搓了搓冻的有些发僵的手，脸上却是有了笑容。
    中午那会儿方圆就给他来过电话。
    眼瞅着马上就要过年了，她补课的兼职到今天也暂时告一段落，后边得等到初七以后。
    宿舍就她一人留校，待着怪无聊，正好得知跟哥哥合租的那付哥回老家去了，她便想着去哥哥那儿住几天。
    得知方圆快到出租屋了，方华便赶紧加快了派件速度。
    去总部仓库还了车，出来正好赶上一班回出租屋的车。
    等方华赶回出租屋那边，穿着一身浅蓝色羽绒服戴着线织手套的方圆正蹲在门口看书，旁边还搁着几个袋子，估摸着应该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听见动静，方圆抬眸一瞅，瞧见是自家哥哥后脸上很快布满喜悦。
    “哥！”
    “啥时候到的？等很久了吧？”方华习惯性的抬手抚了抚小丫头的脑袋。
    方圆龇牙一笑，没有闪躲：“没有，我也刚到不久。”
    屋外冷嗖嗖的，方华便赶紧从兜里掏了钥匙打开房门，又顺手拎过了地上的袋子领着丫头丫头往里走。
    之前周末放假方圆也来过这边两次，倒也算是熟门熟路。
    上了大学，小丫头的气质也肉眼可见的有了变化，比起在老家上高中那会儿更开朗活泼了许多。
    个子也往上蹿了一截儿，估摸着得有一米六几了。
    身上穿着的衣服和手套都还是之前方华给买的，节俭的性子倒是和之前没两样。
    俩人进到出租屋里，方华这才得空瞅了眼手里的袋子好奇问道：“还怪沉，啥东西？”
    方圆嘿嘿一笑：“你这边不是有公用的厨房嘛，我过来那会儿顺便去超市买了些米面蔬菜，一会儿咱们自己做饭吃！”
    “哟！那行！”
    之前忙那会儿，整天都是早出晚归的，虽说屋里电饭锅碗筷什么的都有，可俩人压根儿就没时间做饭。
    基本上都搁外边随便对付一口就算完事儿。
    只要能填饱肚子，啥便宜就吃啥。
    面条包子面包这类的速食食品居多。
    偶尔吃顿盖浇饭就算是改善生活。
    最近这段时间上班时间短，回来的早方华便会自己煮点面条汤圆什么的垫垫肚子。
    一个人怎么都能凑合，也懒得再去费那个劲做饭。
    这会儿听方圆这么一说，方华也还真有些想念热汤饭菜的味道。
    也正好合租的几个邻居都不在，到饭点厨房也不用打挤排队。
    “那行！油盐酱醋什么的都还有，一会儿我去厨房看看还缺点啥。”
    离饭点还早，方华倒也没着急去厨房。
    “你找个凳子先坐一会儿，我把床铺收拾一下。”
    方圆这趟过来是打算在这边住几天，跟哥哥一起过年。
    出租屋里本就是上下铺，付宏不在，兄妹俩住一个屋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方华从衣柜里翻出换洗的床单被罩，将自己的上铺重新布置了一番。
    晚上方圆就睡上铺，他睡付宏的下铺。
    收拾妥当后，俩人便钻进了厨房开始忙碌今天晚餐。
    久疏战阵，可做饭这事儿一旦会了就很难再忘记。
    兄妹俩齐心协力之下，倒是弄出一顿两菜一汤的丰盛晚餐。
    回锅肉，酸辣土豆丝，再加一大碗番茄鸡蛋汤。
    久违的家常饭菜香气，让这座冬季凄冷的小城多了些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