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志豪步入悬浮房间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简洁的白色房间。与他预想中的奢华截然不同，房间里只有两张舒适的椅子相对而放，唯一的亮点是一块漂浮在空中的矿石打破了房间的单调。
    这块矿物显然非同寻常才会被展示出来。张志豪试图在脑海中搜寻与这块矿石外表相符的稀有材料，但在几秒钟毫无结果的搜索后，他放弃了猜测，跟随新师父凌芸走向椅子。
    “请坐。”凌芸示意，自己则坐在离那块漂浮矿石最近的位置。她欣赏的目光表明，为了得到这块矿石，她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卖掉父母。可惜对于张志豪而言，她并未解释矿石的来历。
    沉默一分钟之后，凌芸终于转移了注意力。她面无表情，目光无情地扫视着张志豪的身体和他的普通衣物。相较于凌芸穿着精致层次分明的礼服，张志豪简直就像是个穷困潦倒之人。
    “告诉我，为什么我会选择你作为我的学徒。”
    凌芸明显是在对他进行考验，张志豪早有心理准备，于是尽可能诚实地、不加停顿地回答：
    “我拥有坚实的基础，虽然我的技艺不算出众，但我高度发达的机械工程知识与您的专长最为契合。相比之下，大多数其他设计师选择先专攻更吸引人的领域，而这并不会使他们成为优秀的引擎设计种子选手。”
    凌芸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敲打着下巴。“你的部分答案是对的。虽然你的基础可以媲美利马尔的顶级毕业生，但你的数学能力却严重不足。不，说严重不足还是轻描淡写了，简直是惨不忍睹。”
    凌芸重重拍打扶手，毫不掩饰地向张志豪表达了她的不满。
    “数学才是我们这个职业真正的基石！不要以为你可以依赖自动化处理器外包所有的计算工作！虽然它们确实能模拟任何模型，但首先需要构建模型的正是你自己！”
    尽管张志豪本可以反驳说他可以雇佣数学家来完成繁重的工作，但他明智地选择了保持沉默。事实上，他优先发展那些能带来更直接回报的技能。
    “我会给你一份推荐教材清单，你可以在克利福德学会的虚拟门户中查阅。作为我的学徒，你在学会的初始等级将自动设定为骑士级别。作为骑士，你有权访问学会内部图书馆的扩展资料。”
    当凌芸提到他是她的学徒时，张志豪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并未做出任何错误之举或无意间触犯什么规矩让大师重新考虑她的选择。现在，他只想闭紧嘴巴，确保这次会面结束时仍能保持新获得的身份地位。
    “正如你所见，你的技能和知识都不足。有几个年轻机甲设计师在这方面轻易就能超越你。那么告诉我，除了那些比你更有天赋的人之外，还有什么能让你区别于他们？”
    “不管他们多么优秀，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已落败。我是唯一三位通过终点线的人之一。也许我很幸运，但我的决策能力带我走到了这一步。我不是最聪明的设计师，但我确信在智谋上我能与他们中最优秀的相匹敌。”
    “这是一个大胆的声明。”凌芸淡淡回应道。“不论真假，这是你需要自己去思考的事。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有多少机甲设计师被困在新手阶段？”
    机甲贸易协会追踪每一个机甲设计师的成长，并正式授予他们相应的技能水平认证。不是任何一个设计师都能自称大师。机甲贸易协会会对任何希望公开宣称自己晋升的机甲设计师进行严格测试。
    “根据机甲贸易协会的数据，超过九成的机甲设计师仍处于新手阶段。其余的一半是学徒，另一半则是熟练工或以上级别。”
    “你觉得这些新手设计师都是缺少机会晋升吗？即使他们没有参与设计工作，也可以随着时间推移攒钱购买必要的知识。或许他们短时间内无法提升技能，但几十年后肯定能做到。”
    “有很多资深设计师，但如果他们需要几十年的时间，而一个年轻人只需要几年，那么对于大师和雇主来说，应该投资谁就很明显了。即使财富不是决定性因素，但它确实有所帮助。”
    即便没有足够的货币购买教材，只要你足够有才华，也可以申请奖学金或是敲响设计公司的门。
    “我想表达的是，一个机甲设计师不仅仅是知识的容器。我们是人类，具备非理性与创造力。这两者结合，我们可以创造出最神奇的机甲。过度追求这些，我们很容易忽视基本需求。一个合格的机甲设计师应具备良好的判断力。”
    张志豪对利马尔公开赛一直持有某些怀疑。作为一个每年吸引数万机甲设计师参与的赛事，其比赛环节异常非传统。
    他们在多个方面对设计师进行了测试。哪怕在单一领域表现欠佳的设计师，也会因其丰富的资格而被无情淘汰。公平从来不是目标，与利马尔科技学院相关联的大师们只是想看到机甲设计师受苦。
    那些经受住折磨并存活下来的人，证明了他们是今年这批人中最顽强的。难怪即使是凌芸大师也会稍微关注张志豪。
    “说实话，在我最亲近的下属中，你还远未达到接受我个人指导的资格。与我的弟子不同，你年纪更大，也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路。能否走到终点取决于你自己。目前，克利福德学会提供的资源对你来说已经足够。当你晋升为熟练工级别的机甲设计师时，再来找我吧。”
    张志豪早就预料会被以某种方式打发掉。大师并不缺乏学徒，以他的水准，在她眼中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在他变得有用之前，还需要大量的成长。
    由于张志豪本意只是为了完成那个鬼任务才寻求成为学徒，这样的结果他也颇为满意。他并不希望有人时刻监督他，发现系统的事情。“我对这个安排没有意见。”张志豪回应，表明自己并非不知感恩，“我在光辉共和国开了个小生意，没打算放弃。共和国是我的根。”
    凌芸大师柔声赞扬道：“这是个很好的心态。一个机甲设计师心中必须有个家。”她接着说：“星际间的联系可能困难，但如有紧急情况，你可以随时通过通讯器联系我。我的下属会帮你处理日常事务，你可通过克利福德学会找到他们。”
    实际上，克利福德学会不仅是一个汇集了利马尔最佳校友和参赛者的综合俱乐部，也为新晋弟子和学徒提供了一个现成的关系网。
    凌芸大师耐心地花了半小时解释她对他学徒期的期望。尽管外界关于凌芸大师的传闻众多，但至今为止，她表现得相当宽容。尽管她仍然显得冷漠疏离，但却耐心引导张志豪完成成为她学徒的全部手续。
    签署了一系列电子文件后，张志豪正式获得了她的学徒身份。伴随着这份令人艳羡的地位，他还获得了弗莱迪联盟国内的永久居留权，不再被视为彻头彻尾的外国人，这对于他日后在这里做生意有着极大的优势。
    凌芸大师说：“利马尔崇尚独立。虽然你没经历过我们学校的严苛训练，但你的独立机甲工作室就是真实生活的试炼。我不习惯牵着学徒的手走路。别一点小磕小绊就来找我哭诉，你要靠自己成就一番事业，从经历中不断成长。”
    换句话说，凌芸大师不会直接给张志豪一大笔钱，他必须用自己的双手去挣。假如他的生意破产，凌芸大师也不会插手相助，只有当他遇到生死攸关的情况时，才真正适合寻求帮助。
    会议结束后，凌芸大师送给他几样礼物。首先，她从不知何处取出一个安全合金公文包。
    “找个私密的地方打开它，我建议你回到赢得的新飞船上去操作。”
    接着，凌芸大师伸出手，对着那块漂浮的矿石。手掌仿佛变成了一台小型等离子切割机，发出光芒，小心翼翼地从岩石表面切下一枚拳头大小的矿石球体，递给了张志豪。
    “这是个宝物，如果你发现它的用途，你会感谢我。”
    留下这句话后，她几乎像是赶他离开，自己继续凝视那块漂浮矿石，好像那是她的爱人。一个浮动平台将他带到竞技场的一个僻静角落，远离人群的喧嚣。
    一名身穿紧身套装的机甲驾驶员倚墙而立，当张志豪从平台上走下来时，驾驶员立刻精神饱满地上前来握住他的手。
    “你是张志豪？”“你是乔毅吧？”
    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相见。为了登上巅峰，两人都付出了超乎极限的努力。
    短暂交谈后，他们彼此之间变得更加亲近。尽管他们对对方的专业领域不太了解，但他们都很欣赏彼此的专长。
    “既然你赢得了今年的比赛，毕业后有什么打算？”“我已经收到了卡内基集团的邀请，将参加一个专门针对未来专家驾驶员的独家培训计划。”
    “太棒了，像卡内基集团这样的大势力一定能挖掘和磨砺你的才能。”专家驾驶员享有与高级机甲设计师同等的地位，他们是驾驶机甲军团中最高级先进机甲的真正精英。
    与此同时，乔毅学员还获得了诸多特权。强者总是享有更多权益，随着他的价值增长，相应的好处也随之增加。
    这一次，张志豪并没有心生嫉妒。他曾一度痴迷于成为一名机甲驾驶员，追随父亲的脚步。经历了这几天的洗礼，他对自己的职业有了新的认识。
    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已经告别了那些幼稚的梦想。“如果你再到访弗莱迪联盟国，记得联系我。如果我不在值勤，我很乐意带你四处转转！”“太感谢了，要是有机会，我一定去找你。”
    张志豪离开了竞技场综合体，找到了通往外界的路。他不得不求助机器人助手才得以与朱波和幸运重逢。
    “嘿-张志豪，恭喜你痛快赢了比赛！”
    “哈哈，确实不容易！”
    张志豪和朱波聊起了比赛，而幸运则贪婪地盯着凌芸大师送给张志豪的那块矿石。张志豪注意到了他的宝石猫的关注点。
    “稍安勿躁，小家伙。我想先查一下这块矿石的成分。如果我搞不清楚它的组成，那就答应你晚餐吃它好了。”这只猫懊恼地喵了一声，仿佛矿石就应该理所当然地进到它的肚子里。尽管张志豪坚信这块矿石价值不菲，但今天他已经赢了不少奖品。
    幸运陪伴了他几个月，却没有得到多少回报。张志豪觉得是时候宠溺他的宠物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