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航行了两日,距离京城还有五日的船程。
初春的早晨还有些许寒意,江风不大,莫白站在甲板上,白色衣袍被风吹起,身形单薄得竟有些仙气飘飘。她远眺江宁,眉头轻皱,心中颇多疑问。回想起刚来时的情景,恍如隔世。自己这趟办差差点殒命于此,这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想杀自己的又是谁?难道真的像黄唐说的,自己与北冥有什么相关吗?
陆平云走到甲板上的时候就看到这幅情景,柔弱如她,强大如她,豁达如她,细致如她,种种都是她。叫自己如何能放下?
突然陆平云瞳孔一缩,眼见那抹白色身影探身欲跳江,急忙脚尖点地飞了过去,眨眼间已来到莫白身边,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不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声音里带着汹涌的恐惧。
怀里的人先是一愣,随后不自在的动了动,想要推开他。“别动!”他哪里能让她再去寻死,紧紧抱着不松手。
莫白都懵了,这什么情况?从气味和声音判断抱着自己的是陆平云,可这是怎么了?但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不能耽搁。
“江面有尸体!”终于说出话来了,差点窒息。
陆平云身子一僵,要不是莫白一心想着水里的尸体,定能看到他微红的脸。
待士兵们将尸体打捞上来,黄唐也赶来看热闹,这一看不要紧,捂着嘴掉头就跑到船尾吐去了。
船上的士兵也都是见过战场上死人的,饶是如此,也都纷纷皱眉遮鼻。
莫白用丝巾遮住口鼻,当成简易的口罩,防止感染,从腰间拿出手套戴上,走近尸体详细验看。最近总是出现案情,工具箱来不及时刻背在身上,于是她索性就随身带着手套,以备不时之需。
“此为男尸,已经呈现巨人观,已看不出样貌,乃是长时间泡水所致。死亡时间至少两日,表面皮肤和内脏已经腐坏,无法查验死因,只能验骨。”莫白说着抬头看向陆平云。
“去同州府衙。”陆平云下令,船改了航线,直奔离此最近的同州码头。
同州,位于京城以南,中间隔着三个州府。因为整个同州是长条形,围绕在梵音江边,多是水路,百姓多以打渔为生。
虽说他们此时离同州最近,可也得大半天才能到,等到了码头已过了未时。同州知府段宏接到通报说有京城的官船靠岸,急忙带着手下差人前来接应。段宏心中烦闷,近几日江上频频发生丢船事件,整个府衙忙的不可开交,这会儿可没时间款待京城大官。
可等认清了所接之人,段宏简直乐得合不拢嘴。这位陆大人可是他仰慕许久的人物,年纪轻轻破案无数,慧眼如炬,只要有他在,什么疑难案件都不是问题,自己也有幸能讨教一二。可又一想,陆平云这样的人物能突至他同州,定是有重大案情,同州怕是要翻上一番了。
果然不出所料,刚下船的陆平云就让侍卫将一具尸体送往府衙,段宏急忙认真起来,命人领路将尸体带去停尸房,自己则躬身请示道:“下官的府衙内也有几名仵作可用,下官这就命他们去验尸。”
“不必。”陆平云直接拒绝,段宏此时才看到一名白衣少年提着一个小匣子跟在送尸体的队伍后面,一脸淡定,有着不似少年人的成熟干练。
段宏自是不敢置喙,能跟在陆平云身边随行,必是有些本事。
同州府衙大厅
奉茶之后,段宏看陆平云品了一口放下茶碗,这才施礼道:“下官膜拜大人已久,今日有幸得见,实乃下官之福!”
陆平云管理天下刑狱,对各州府官员自是了解。这位段大人任同州知府也有五年,期间铁面无私,断案如神,此人为官清明,人品刚正,是难得的清官。
“听闻段大人初到同州之时,便一口回绝了伯远侯所赐宅邸,执意携家眷以府衙为家,屈居后院,如此不畏强权,不贪富贵,陆某佩服。”陆平云语调平和,坦然说道。
段宏摇头道:“怎敢得陆大人夸奖,我等朝廷命官,食君俸禄,自当为国尽忠,岂能贪图富贵结党营私?下官愚钝,未能如陆大人般断案如神,又身无长处,只得安守本分罢了。”
陆平云不再多说,只点点头,端起茶碗品了一口。陈茶。
段宏心里有事,直勾勾盯着陆平云喝了口茶放下茶碗,这才搓搓手迟疑道:“陆大人突临同州,又带了尸体,莫非有大案发生在我同州?”
陆平云心中好笑,却有些喜欢此人,看了看时辰,答道:“不如段大人与我一同去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