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啧啧两声：“褚箫儿，这么算起来，你居然还真有几分可怜，被至亲之人蒙在鼓里，还未出生便成为了皇权的牺牲品。”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不，
    至少有些事他不知道……
    褚箫儿把头埋在肆予胸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把心底的躁动压了下去。
    回想起上辈子的记忆，那些被她掩藏在角落里生灰发旧的记忆再次浮现。
    现在她终于知道那天白若离和亓官墨说的，褚清寒最在乎的那个他是谁了……
    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父皇对她总是无底线的溺爱包容；而她的母后却对自己的孩子都那么冷淡；为什么上辈子出事后，一向疼爱她的舅舅再也没与她来往；为什么她的倒台仿佛有预料般迅速且无力阻止。
    因为褚清寒根本就不是皇后所出，而她也早已不是这些年里的第一个牺牲品了……
    当年沈家为了稳固地位把沈轻容送入宫中，而皇后自入宫后也恩宠不断，第二年便有了身孕，喜上梢眉，怀胎十月终于生产，也就是她的亲哥哥‘褚清寒’，一个十分健康的男婴。
    却被他的亲生父亲下令杀死！
    而与此同时的同一天，宫中的王美人同样艰难产下一子，而那个孩子最终成为了皇后娘娘此生‘唯一的儿子’。
    无人知道她的亲生儿子早在不知名的角落里惨死他手，她日日夜夜面对的是那个亲手杀了她孩子的凶手的儿子……
    虎毒不食子。
    褚箫儿觉得再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了。
    沈家曾经陪着先帝打下天下，又在后来扶持陛下上位，当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沈家的强盛会给他带来好处，可如今陛下是皇帝，沈家的强盛只会让他感觉到威胁。
    尤其沈家根基深厚，其下门生党羽无数，几乎笼络了半个朝堂，这是陛下最不能容忍的。而沈轻容生下的孩子，一定会被他们当作下一任的储君培养，沈家会不惜一切代价推持这个孩子上位。
    皇权不可撼动，陛下的威慑不能被影响，所以沈轻容生下的孩子必须要死！
    他这一手偷星换月的能力着实厉害，可他瞒得过所有，却瞒不过沈轻容这个亲生母亲……
    这才是她对褚清寒态度如此冷淡的原因——哪怕真正的褚清寒的死错不在他，可一个顶替了自己儿子身份的人，她又怎么能若无其事的对他好呢？
    褚箫儿不知道那时候的皇后是怎么想的，自己的枕边人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而她被夹在中间却连痛苦都不能，每日还要装作无事的为两人做出关心。
    直到时隔几年后，一直没再有动静的沈轻容突然再次怀孕，却在怀胎七月时遭人陷害导致早产，诞下一名奄奄一息的女婴，而那名女婴更是一出生便被断言活不长。
    或许是因为她是女孩再加上连太医都说了她活不久，所以她避免了一出生就被杀掉的命运，又或许是因为恒帝对于上一个孩子的愧疚，所以褚箫儿得到了其他人难以窥及的宠爱。
    她不知道恒帝怎么想的，可她却明白皇后为什么冷淡她。
    因为皇后知道——
    她知道褚箫儿生下来就是要死的，就算恒帝暂时没有杀她也不会让她活得长久，所以皇后不愿意在她身上倾注不必要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