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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环抱间,坐落着一个村子。
本该是秋收的日子,可田坎间却空无一人。
放眼望去,梯田里杂草丛生,干枯的草叶被秋风吹得不停摇摆,露出了干裂的土地,扬起了一阵尘沙。
幡铃的声音伴随着混杂的脚步声随之传来,尘沙飞扬而起。
一群穿着简朴的村民行来,为首的老人神情肃穆,手里端着一个猪头,身后两个中年人各端着一盘青皮疙瘩般的野果。
再往后是四个壮年抬着一顶吱呀作响的小轿子,以及一群面色蜡黄的村民。
人群外一个披着暗红补丁长袍的老妇人神神叨叨地手舞足蹈着,一手举着幡铃,一手拿着锈迹斑斑的法铃,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念叨着什么。
一群人走了约摸一个时辰,才走到一处峭壁前。
峭壁之下是滚滚的大河,河水泛着土黄色,水浪拍打着岸边的石头,推上来一层黄沙。
四个壮年将小轿子放在了峭壁边缘,猪头和野果依次摆放在轿前。
手持幡铃的老妇人甩着乱糟糟的头发,围着轿子跳着诡异的舞。
人群中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唉,你说这个祭品河神会满意吗?”
“谁知道啊,这已经是这三年里的第十个了,再不下雨咱们就要饿死了。”
“咱们闭罗村是造了什么孽啊!连续三年秋收大旱,长好了的庄稼就这样没了!”
“肯定是之前的祭品河神不满意啊,这是降下惩罚了!”
“没错,都怪那个荡妇!要不是她欺骗咱,咱也不会把一个残花败柳当成祭品!”
“对!大旱就是从那次开始的,以前咱每五年献上一个祭品,那叫一个风调雨顺!”
“那河神可是咱闭罗村的守护神,三年前那件事之后,河神大怒,咱可吃尽了苦头啊!”
“希望今年能让河神满意啊,在这么旱下去,咱闭罗村可就要没了。”
最前面的老人皱了皱眉,咳了一声,人群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老妇人跳完舞后,在距离小轿子一丈远的地方朝着峭壁下的大河跪下。
以老人为首的村民也跟着跪下。
老妇人放下幡铃后,双手自上而下匍拜,声音嘶哑难听:“苍天在上,黄土在下,河神在前!闭罗村献上祭品,恳请河神大发慈悲,救救我闭罗村吧!”
话音刚落,河水掀起惊天巨浪,直直铺上峭壁,瞬间卷走了小轿子和那个猪头。
一道深绿色的光从河水里飞出来,猛地钻进了旁边的大山里。
河水褪去,众人听见声音,却没有立马起身,而是过了一炷香后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一眼。
峭壁边缘只剩下散落的青皮疙瘩一样的野果,河水依旧翻滚。
老妇人见状正要起身,河水却突然再一次卷来,老妇人急忙重新匍匐在地,颤颤巍巍道:“河神大人还有何吩咐?”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她。
跪趴在地的村民也没有看见,那高高卷起的河水之中,不经意间露出了一片红色衣角。
河水动了一下,像是扫视,忽地转向旁边的大山,河水瞬间再次退回河中翻滚着。
老妇人又偷偷看了一眼,见一切恢复如常,站起身说道:“回去吧,河神大人应该很满意这一次的祭品。”
村民中为首的老人在中年人的搀扶下站起来:“希望如此吧,这是闭罗村最后的希望了。”
...
夜清尘一开睁开眼就皱了皱鼻子,窄小的轿子十分破旧,还散发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一道白光闪过,身上的麻绳断成了好几截,身上还穿着一套廉价的红嫁衣。
掀开帘子走出去,是一处昏暗的山洞,角落里还有一堆白骨,怨气缠绕。
爬满青苔的洞壁上挖了一个格子,上面摆放着五个头骨。
夜清尘走上前掐了个诀,白骨和头骨上的怨气瞬间消散,山洞里阴冷的气息减少了许多。
【阿爸,咱们把这玩意儿的老巢掀了吧!】小白貂在识海里挥舞着小爪子,满脸愤慨。
夜清尘转身看向洞口:【掀了它还会找下一个巢穴,不如来个瓮中捉鳖。】
【崽崽知道,鳖是王八,咱们瓮中捉王八咯~~】小白貂欢快的打了个滚儿,随后便没了动静。
夜清尘知道它是去这山里找身体了,也就没去管,抬脚往外走去。
刚走到洞口,外面就掀起一阵狂风,树枝被吹得疯狂摇摆,枯叶不断飘落。
一股鬼气扑面而来。
“快走!往山下跑!”鬼气中传来一道略显沙哑的女声。
夜清尘一动不动,只淡淡地看着那团鬼气从远处飞来。
鬼气落在洞口不远处,化作一个女子,约摸二十岁左右,衣服和夜清尘身上的红嫁衣一模一样,只是有几处破洞。
靓丽的脸上爬着几条血色纹路,双眼猩红,一看就是怨气颇深的厉鬼。
肩上蹲着一个浑身长满青色纹路的穿肚兜的两岁小孩儿,正歪着头看着夜清尘,似乎十分好奇。
可夜清尘在她们身上却没有感受到一丝血气。
这是两个没有杀过人的厉鬼。
夜清尘眉尾一扬,有些诧异:“你是素冉?”
“你认识我?”女鬼也有些惊讶。
夜清尘轻轻摇头:“不认识,只是听他们说起过你。”
名叫素冉的女鬼嗤笑了一声,表情带着嘲讽:“他们?他们大概是说闭罗村有我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是村子的耻辱,惹怒了河神,我罪该万死,是吗?”
“是。”夜清尘回头看了一眼山洞里的白骨,又说道:“可你还是救了四个人。”
原主的记忆里,在素冉之后的三年中,村民又献祭了九个人,可山洞里却只有五个头骨。
“我只是不想见到无辜之人丧命,那些愚蠢的人会付出代价的。”素冉抬手摸了摸蹲在肩上的小鬼:“你赶紧走吧,那个东西快回来了。”
刚说完,素冉脸色一变,猛地转头看向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