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担心打草惊蛇,殃及司空诀,便留下血书,命影卫悄悄送进宫,并言明,在司空诀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之前,绝对不能告知其真相。
可司空诀天资聪颖,城府颇深。
早就察觉到这些事有蹊跷,暗中培养人手,几番追查下来发现,这一切都是当朝镇北王所为。
知道谁是凶手后,司空诀也曾潜入镇北王府,想要手刃仇人,可镇北王阴险狡诈,府里高手如云,司空诀不仅没能报仇,还身受重伤。
皇帝知道这件事后,大骂其行事鲁莽,更严令其今后不准擅自行动,待所有证据都拿到手后,自会将这些事公之于众,严惩镇北王。
以告慰亡灵。
镇北王的母妃是先帝最为宠爱的贵妃,先帝临终前追封其为皇贵太妃,先帝爱屋及乌,将羽国北境五座城池皆赐给镇北王为封地,包括北境兵权,亲封世袭镇北王,特准其可长居京都。
若非当今的皇帝曾经的太子深得民心,只怕先帝还要将皇位也传给镇北王。
对于这个手握二十万兵马的镇北王,皇帝不能擅动。
可胞妹和好兄弟的死,皇帝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几年不断提拔司空诀,壮大其羽翼,还给了十万兵权,不仅是为了让自己这个唯一的外甥有自保的能力,更是为了制衡镇北王。
半年前,西延再度来犯。
司空诀自请出征,率二十万兵马将西延这个蛮族小地彻底纳入羽国版图。
半个月前,大军班师回朝,司空诀带领一千骑兵率先回京,却在半途遇到伏击,被迫进了瘴气林。
伏击司空诀的人里,有一群死士,一路追杀。
穿过瘴气林是一片戈壁,苗疆的边缘地带。
司空诀被死士逼近沙漠,反杀死士后晕倒在沙漠中...
...
夜清尘捻动手串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在给司空诀治疗的过程中,在司空诀身上也发现了中毒的迹象。
很有可能是同一种毒,那些伏击司空诀的人,估摸着也是那个镇北王派来的。
【崽,去查一下那个镇北王。】
【好的呐阿爸~】
夜清尘抬起头,遥遥望向苗寨最中间的参天大树。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清尘,饭做好了。”
“好...”夜清尘起身和司空诀进了屋,将小毒蝎放在桌子上,看着桌上熟悉的三菜一汤,唇边漾起一抹浅笑:“好香啊~”
司空诀轻捻指尖,只觉对方这一笑,笑得他心尖发痒:“尝尝看喜不喜欢。”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糟了,不仅心尖发痒,连灵魂都在颤栗了...
小毒蝎眼巴巴地看着香喷喷的饭菜:【阿爸,崽崽也要吃~】
夜清尘挑了些肉放到小毒蝎面前,小毒蝎舞动着钳子一点一点吃着,看得司空诀有些讶异。
“清尘,蝎子...也吃肉吗?”
夜清尘咽下嘴里的菜,轻轻摇头:“普通蝎子不吃,只有崽崽吃,对了,吃过饭你去砍一根竹子,给崽崽做个小竹屋吧。”
“好。”司空诀隐约能从小毒蝎身上察觉到熟悉的感觉。
和少年一样。
所以并没有拒绝。
濒临死亡时,他唯一的执念便是那个不知姓甚名谁、不知长相,却从小到大都放在心里的人。
死里逃生后,睁开眼看见的人,让他十分肯定,眼前这个苗疆少年,就是那个他发誓一定要找到,一定要将其困在身边的人。
看着少年吃着自己做的饭,戴着象征他身份的手环,墨瞳里眸光明明灭灭,徒生偏执。
找到了,就要不惜一切手段,将其永远留在身边,至死不休...
被这几近疯魔的偏执眼神盯着,夜清尘没有丝毫不适。
甚至还有点感慨,这才是这人的本性,刚才那文绉绉的模样,大抵是这人这辈子第一次装吧...
简直是漏洞百出...
...
忆无迹坐在大殿中,桌案上的卦象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是模糊不清的卦象,如今宛若拨开云雾一般。
忆无迹眉头舒展,轻声呢喃:“当真是命定的姻缘啊...”
大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忆无迹抬手打乱卦象,起身理了理月牙白袍,抬眼看去。
只见殿门处,并肩走来两道身影。
矮的少年一身深蓝苗装,气质出尘清冷,赤脚行来,银铃清脆,脚下脆嫩小草破土而出,蔓延开来。
这便是苗疆最古老的秘术之一。
少年早已悉数掌握。
活死人,肉白骨,万物生...
旁边身形高大的男子一袭墨色长衫,周身煞气萦绕,乃常年征战之人。
剑眉飞扬,墨瞳幽深,薄唇冷冽,唯有看向身侧之人时,寒冰融化。
“大祭司。”
少年声音干净清冷,语调不急不慢。
忆无迹微微颔首,视线再次落在那高大的男子身上:“清尘,这位是?”
“司空诀,我的...伴侣。”夜清尘抬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轻晃了一下。
腕间银环和玄铁手环轻轻碰撞。
忆无迹瞳孔一缩,脸色巨变,难以置信地看着司空诀:“你...你是...宣怡的...孩子?”
司空诀微微蹙眉,点了点头。
夜清尘有些疑惑:“大祭司认识司空诀的母亲?”
“嗯,认识。”忆无迹往前走了两步,将司空诀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继而有些怅然地说:“二十年前,苗疆与羽国有过一次合作,前来商谈的人便是宣怡长公主,我与她一见如故,当即便结拜为兄妹,她说家中有个五岁孩子,闹着要我这个做舅舅的给孩子送一份礼...那块玄铁,便是...”
夜清尘转头看向司空诀。
司空诀收紧五指,对他点了点头:“我母亲用玄铁做了这对手环,给我的时候确实说过是另一位舅舅送的。”
只是这个舅舅未免也太年轻了。
看着像是而立之年,却没成想比他母亲都还年长。
难不成又是苗疆秘术?
那身旁的少年岂不是以后也不会老?
是不是即便他步入耄耋之年,这人依旧容貌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