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夜都没等到人的海盗们，在天亮的时候全都顶着两个熊猫眼，打着哈欠回了房。
    飞船第二层是不被允许随意踏入的。
    最角落的小屋子被划分出来给了机器小猫，正捧着一条鱼干咬得咔嚓作响。
    那间放了海洋模拟舱的房间里。
    小游泳池一般的模拟舱里，昏迷不醒的小人鱼上半身布满红痕，沉在水里的银白鱼尾还在不自觉的微微颤抖着。
    慕枭阴沉着脸坐在舱体平面上，手中拿着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一小捧珍珠。
    深深地看了一眼昏睡的小人鱼，慕枭起身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条细细的银色链条。
    这是他在拍卖会上得来的。
    据说是用特殊材料制成，连能量枪都无法将其熔断。
    他自己都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把这个拍下来，只觉得一看到这个，心里就猛地一跳。
    现在知道了。
    这细细的银链，和小人鱼白皙的手腕很般配...
    所以当夜清尘睁开眼时，手腕上就戴着一条细细的银链，另一头...
    夜清尘扯了扯，正在切生鱼片的慕枭抬起了头，目光缱绻：“宝贝...”
    慕枭端着生鱼片顺着阶梯踏上模拟舱平面，又下到水里，捻起一片喂到夜清尘嘴边：“尝尝看。”
    夜清尘张嘴咬了一口他的指尖，叼走生鱼片。
    味道清甜口感细腻，一看就很贵，夜清尘咽下后戳着他的胸膛：“你是不是又去当冤大头了？”
    “好吃吗？”慕枭不答反问。
    夜清尘点点头，说：“好吃。”
    慕枭绷紧了的嘴角终于有了缓和。
    夜清尘见他如此，有些好笑地扯了扯银链，慕枭端着盘子的手跟着动了动。
    “你这是什么栓法？”
    慕枭又捻起一块喂过去：“这样即便你有了双腿，也跑不掉了。”
    终究还是舍不得将人锁在屋子里，万一他出门了，小人鱼独自在家，会害怕的吧？
    所以选择了将两个人连在一起。
    走到哪里都会一起...
    “我什么时候说要跑了？”夜清尘无奈地看着他，随后想到昨天这人的异常，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抬手搂住他的脖子：“我说的化出双腿，是为了方便跟着你，不是为了要跑，我不是说过吗，我是专门来找你，和你相爱的，你先一步把我带回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跑？”
    慕枭将盘子放在平面上，搂着他的腰贴紧自己，指腹摩挲着纤细腰肢处的细小鳞片：“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担忧你跑掉。”
    似乎觉得不对，又补充了一句：“死了也会担忧...”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不会跑呢？”
    慕枭怜惜地亲了亲他的嘴角，眸中漾起浓烈偏执：“我相信你的，你什么都不用做，这是我的问题。”
    “可我不想看你不高兴。”夜清尘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只觉得这人的爱似乎愈发深沉了。
    沉甸甸的。
    可明明厚重又深沉，他却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甚至沉溺其中，不愿自拔。
    慕枭轻轻摇头：“不，宝贝，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总是高兴的。”
    即便时刻担忧人跑掉，他也享受着这种担忧。
    那是他真正活着的证明。
    不再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情绪起伏的行尸走肉，而是陷在这种深爱一个人的沼泽里，手中还抓着可以随时拉他出沼泽的绳索。
    “慕枭，我发现我好像越来越爱你了...”一颗小珍珠落入水中，荡开了几圈波纹。
    慕枭急忙低头，将还未变成珍珠的泪滴吻入唇中，声音变得暗哑：“再多爱我一点吧，我的清尘...”
    夜清尘仰起头吻住了那片薄唇，尝到了自己眼泪的味道。
    不苦。
    是甜的...
    ...
    巨大的黑色飞船穿梭在星际中。
    一个月后，抵达了布鲁星球。
    按照以往的规则，十五个海盗留下五个看守飞船，其余十人在布鲁星球自由活动。
    可以去参加拍卖会，毕竟他们真的很有钱；也可以去找自己的情人叙叙旧，毕竟海盗们浪迹星际，没有固定居所。
    夜清尘拎着解开一半的银链被慕枭抱出了海洋模拟舱。
    柔软的毛巾擦干了鱼尾上的水珠，银白鱼尾闪烁着微微白光，渐渐消失，随后显露出了两条白皙的长腿。
    慕枭依旧难以自持地咽了咽口水。
    小人鱼的鱼尾于半个月前化作了双腿，笔直又匀称，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但也不干瘦，恰到好处的粗细，薄薄的肌肉看上去充满力量感。
    也确实很有力量感。
    毕竟鱼尾状态时轻轻一甩，就能将壮硕的慕枭拍飞，这两条长腿随意一踢，也能将慕枭从床上踹下去。
    慕枭深有体会。
    但还是爱不释手。
    夜清尘转了转脚踝，警告地看了一眼摸个不停人：“慕枭。”
    慕枭遗憾地收回手，拿过一旁的衣服裤子，贴心地替他穿上，最后勾着人的下巴自顾自地讨了一个吻当奖励。
    随后才牵着人往外走，路过门口时，顺手将地上眼巴巴望着的机器小猫揣进了兜里。
    早已等在悬浮车停放舱的海盗们，终于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嫂子。
    一头长长的银发被一根黑色发带高高束起，散落了几缕细碎的短发在额前，精致的小脸上神情淡漠，眸中若有似无的闪着睥睨万物的高傲。
    清冷又矜贵。
    这是旁人眼中的夜清尘。
    只有慕枭知道，小人鱼那双清冷眸子，再看向自己时，装着浓烈的爱恋和依赖；那淡漠的脸会因自己的靠近和亲昵染上诱人的红晕。
    可即便如此，慕枭还是因小人鱼被旁人注视而感到不悦。
    冷冽阴骘的视线一扫。
    看得入迷的海盗们猛地一个冷颤，回过神后急忙挪开了视线。
    等慕枭牵着人坐进悬浮车后，塔里斯、派克和贝司三人凑到一起小声嘀咕。
    “不是人鱼吗？怎么变成人了？”
    “对啊，我和贝司当时亲眼见到老大抱出来的有一截鱼尾啊！”
    “而且还买了那么多人鱼用品啊！”
    “难不成是人鱼王？”
    “什么人鱼王？”
    “就是传说中能将鱼尾变成双腿的人鱼，有着神秘且强大的力量。”
    “有可能。”
    “我觉得肯定是。”
    一时间，三人看着驶出飞船的悬浮车，眼中满是崇拜。
    他们那个冷漠无情的老大何德何能啊？
    竟然能抢回来一条人鱼王！
    说不定今后他们能变成星际第一海盗！